顾三千面无表情地看着玉麒容,眼底看不出喜怒,他不答反问:“那么以陛下的聪明才智,又难道真的认为我会毫无准备地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来赴宴?”
玉麒容一下子笑出声:“哈哈,顾卿果然有大将之风,能够处变不惊。如果顾卿愿意拿尊夫人的生命安全来冒险,也可以不相信。”
顾三千微微叹口气:“只有这样而已?令人失望。我还以为王万山起死回生,帮你派兵包围了这里,这样逼我就范,没想到陛下竟然只不过抓住一个Omega而已。”
提到王万山,玉麒容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顾三千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在陛下准备将丽云公主嫁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天。你应该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夫人,脱去名称之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的死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顾三千语气冷漠,他放下那杯酒:“玉麒容,你该知道的,我们两个其实是同类,都只爱自己。”
玉麒容站起身走到凉亭外面,仰头看向天空。他仿佛只是想吟诗一般,语气非常随意:“若那个Omega只是普通人,当然无法对顾卿产生威胁,但是若他是顾卿的恩人,又会如何?曲有误,周郎顾。适才我安排顾卿和尊夫人一起坐到我的旁边,就是为了让尊夫人听到那一小段乐曲。”
顾三千愣了一下——什么乐曲,他怎么没听到?
玉麒容见顾三千露出这种表情理解地笑了笑:“顾卿没听出来吧,也正常,如果人人都对这段乐曲有反应,就试不出尊夫人的身份了。那段乐曲是牧临将军的父亲与我父皇一同谱的曲。我父皇尚在位时,与牧老将军琴箫合奏,互相引为知己,两人还合作写出一首曲子。但是因为两个人身份对立,未曾对外公开,知道这首曲子的的人非常少。到我长大,因我也通晓音律,父皇怕此曲遗落,便传给我。”
顾三千完全沉默了,他实在没想到牧临的父亲竟然与老皇帝还有一段渊源。玉麒容笑着看向顾三千:“顾卿,你不知道这段往事实属正常,但是牧临是牧老将军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知道。牧临将军为人忠孝,听到已故父亲的作曲,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牧临会有那种反应,也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忽然面色有变,然后就说要去洗手间,顾三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听到了那段曲子?
玉麒容看着顾三千愣住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顾卿,为何不说话啊,是不是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朕这样拆穿?朕故意命人在你们身后的位置弹奏此曲,尊夫人便立刻离席,所以,他一定不是普通的Omega。”
“他是你的叔叔,你的养父!”
玉麒容语气笃定,隐隐还有些得意,好像揭破了顾三千心中最大的秘密,并且笃定他会因此就范。
顾三千却微微挑了挑眉:“故事编完了么?”
“……”
“陛下记错了吧,牧临早在五年前已经去世,我现在的夫人就是一个普通的Omega。不是什么番柔间谍,更不是我的叔叔。如果陛下思念旧臣,那我只能说非常可惜。死者不可复生,请节哀。只不过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对我叔叔有这么深的感情,是觉得如果牧家军还在叔叔手上,他一定会支持你么?”
玉麒容皱着眉与顾三千对视许久,顾三千只用那张棺材脸对着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波动,好像真的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其实顾三千也在赌,他从来没想到牧临重新活过来这一点会被人猜出来,玉麒容竟然已经用这一点设下圈套,顾三千感到非常心惊,但是他怎么能仅凭这点证据就说他是牧临,太过牵强。
他怎么可能真的相信死去的人能够复活?就连他自己接受这个事实都花了一段时间,目前的科技中没有能让一个被炸粉身碎骨的人完完整整复活,玉麒容难道疯了么?
所以他赌玉麒容在诈他。
果然,两人针锋相对许久,玉麒容终于败下阵来,他叹口气,坐回自己位子上:“顾卿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顾三千看着他没作声,玉麒容又说:“你真不考虑站在我这边?”
“如果你不再威胁我,挑衅我的底线,我会考虑支持你。”
“当真?”
顾三千将双手相互交叉,食指轻轻滑过手指关节:“我与牧临不同,他对总统府效忠,我却只忠于自己。既然陛下想到用牧临来要挟我,想必应当也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很特殊。你许诺的那些金钱地位,数不尽的Omega,都无法打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