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去李家问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又有不少斩钉截铁说要去的,结果到县城,有几个看到弄路引花钱就回去了,到出发时,就只剩下这二十多人。
这些人听李青瑞和李茂贤说多么危险,一直提着心,结果却看到李家人竟然赶着羊,路上还说说笑笑,一时真的有点摸不准他们之前的话是真是假。
就在他们纳闷的时候,李茂群落后一步,同他们道:“这才刚开始,后头的路还长着呢。”
他们中的一些人没走过多远的路,身上背的和肩上挑的是按照平时能担的分量来的,结果一连走几天,身体就扛不住了。
六月的太阳可不是吃素的,明晃晃的挂在那里,光着都出恁多汗,更何况是背着重物。
扔当然是万万舍不得的,只能路过城镇时看能不能卖掉,路上的口粮是万万不能动的,只能挑着那些没甚影响的东西拿出去,虽然心疼,但真是背不动。
这个时候,骡马的好处就显现出来,大家心里暗自下决心,这次要是挣到了钱,定买个牲口来驮重物。
这次押送的流犯男女老少都有,跟江淙他们那时不同,衙役对他们很照顾,走慢了只会呵斥两声,并不动不动就挥舞鞭子。
流犯随行的牛马车就有二三十辆,健壮的奴仆赶着车,歇脚时会立刻递上水和食物,每到城镇,都会买酒菜给差役和流犯,要是这些人摘掉枷锁换上绫罗绸缎,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是衣锦还乡呢。
李茂贤有时会去同差役们说话,听他们话里透出来的,大概知道这些人姓钱,从前很富有,偷挖朝廷矿山的事情被查出来,钱家主事的人被砍头,剩下的妻儿便被流放。
说话时,那些差役眉眼中总不经意的露出些神秘,好像钱家这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还有内情一般。
这个李茂贤并不多问,怕惹给自己惹到麻烦。
顶着毒辣的日头,他们到了拢北城,在这里歇脚半日,出关口继续往北走。
没有雪的覆盖,终于能看到地上的情形,到处是野草,一眼看不到边。
亏得李青风能制住头羊,要不这些羊看着嘴边的草都走不动路。
这天气流汗多,万万少不了水,李茂贤跟差役打听清楚行程,到驿站也会跟那里的驿夫问明白哪里有河哪里有水,饭少吃几顿没啥事,水缺了会死人。
第49章
出拢北城走了没几日,一个大早上,李茂贤醒过来,天色将亮未亮,尚且看不太远,只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赶紧把人叫醒,李青文他们爬起来,拿棍子循着血腥气走,就看到一头牛躺卧在地上,脖子被咬断,鲜血把周围一片都给染红了。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半夜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牛却悄无声息的死了,肚子被掏空,眼睛瞪的大大的。
李青文只觉得毛骨悚然,这玩意都能咬断牛的脖子,人的更不再话下,如果晚上那东西偷袭的是人群,那他们中很多人可能也会像这牛一般死去。
李青风则赶紧按个察看自己的羊,发现一只不少,而且也没啥伤。
这时,差役和钱家人也醒了,看到死去的牛,几个女人吓的尖叫不止。
李茂贤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脚印,只从牛身上的伤口看出牙齿印好像不大。
损失了一头牛,一辆车便不能拉了,钱家人责备家仆,说他们晚上偷懒,牛死了都不知道。
家仆哭丧着脸,他们半夜一直守着了,但真的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差役中守夜的人也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管怎么抱怨,还是要走路,赶紧把不能拉的车扔下,上面的东西分装到其他车上,实在装不下的就扔掉。
一床厚厚的被褥和几个箱笼被抛在原地,刘家兄弟看到了,觉得被褥又软又新,料子也好,他们都没见过,舍不得好东西被糟蹋,就包起来背上了。
跟着来的那二十多人领头的是郭大永,他们本家的一个媳妇跟李家有亲戚,他算是跟李茂贤同辈分,李青文管他叫叔。
走在路上,他还在为早上看到的心惊,上前跟李茂贤说,晚上得警醒些。
李茂贤点头,不管差役和钱家那边派多少人守夜,从今天开始,他们这些人晚上也得轮流看着。
旷野上的野草很高,枝叶嚣张的伸向四面八方,走路的时候甩手都可能被割伤,伤口不大,渗出点血珠子便留下一条血红的线。
出汗后,细小的伤口沙的疼,断断续续的痛让人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