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住在野外,躺在屋里地上也没啥,起码蚊子虫子没那么多,睡觉也不用提心吊胆,就是炕上的人下地得小心些,要不会踩到胳膊腿啥的。
一众人才回来,没说两句话,雨就下来了,雨点打在房顶,又急又密,一副气势汹汹想要砸漏的架势。
白日里屋里就黑,傍晚一过,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李青文躺在炕上,一边是江淙,一边是老爹,无比安心,“这房子还挺结实,去年来时随便糊一下,还能顶的住这么大的雨。”
“哪能呢。化雪的时候就漏了,重新补上的。”马永江扭头冲着李青文的方向,“答应给我买的东西呢?”
“哎,我差点忘了……”李青文挣扎从炕上起来,江淙点着了松明给他照亮,李青文把箱笼提到炕上,把手伸进去,掏啊掏啊掏啊,最后掏出一个陶罐,递给马永江,“你要的。”
马永江刚要开口道谢,接到罐子后顿时觉得分量不够,“你咋买这么小的,这都不够我擦一个月。”
“你知道这玩意多贵吗?”李青文有自己的道理,“你不就是后脚跟冬天开裂吗,不用这么名贵的药膏,我在县城给你买了别的,很管用。”
因为屋里头不那么明亮,马永江才敢当着江淙的面冲李青文翻白眼,“你不裂不知道多疼!可真抠,那么多皮子和药材都卖了,还不够多买点药膏的?”
“你别急,先用我给你买的,不管事随你怎么骂。”李青文信心十足的道。
陈氏从年轻就有裂脚跟的毛病,试过很多偏方,后来李青卓在县城里买了一种药膏,不贵但是很好用,这次也带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道:“给我们都带了啥,大老远不会空手来的吧?”
李青文头靠在枕头上,一本正经的道:“我来你们不就很高兴吗,这就是最好的礼!”
大家哈哈哈大笑,声音之大,一时都听不到外面的雨声。
李青宏也笑了,同李茂贤道:“爹,大哥二哥他们回来说仔儿这个那个的,我还不咋信呢,觉得咱们仔儿可受了好多冤枉,才几天就开眼界了……”
李茂贤也是眉开眼笑,才来几日,他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真的喜欢他们家仔儿,江淙更是比亲哥哥做的还周到。
和这些人一起,难怪仔儿回去之后心心念念个不停。
把笑出来的眼泪抹掉,蒋立平气都没喘匀,道:“这话跟你江大哥说去,我们不吃这一套!”
李青文看着众人,故意道:“原来你们盼着我来是想要东西,有点伤心……”
还没说完,他自己先笑起来,伸手继续往箱笼里摸,摸出一堆布鞋,五双用绳绑到一起,一共十几捆,李青文道:“我走之前给你们比划了脚,也不知道准不准,你们穿着试试,不得劲相互换换。”
一听这个,大家来了精神,把鞋全抢过去,手快的已经开始试了。
他们来时家里都带了好几双鞋,奈何走路太多,费鞋,破了补,补了破,就算是底儿和帮分开了也不敢扔,扔了怕以后没的穿。
上次李青文带的那些都留下了,那也不够,这次的新鞋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么多鞋当然不止是陈氏和姜氏做的,还麻烦了李家的一些婶子。
鞋子被抢光,李青文又摸到了东西,问道:“皂角是谁的?”
“我的!”
好几只手伸过来,也不知道谁抢到了,没抢到的也不急,反正只要有人用,他们必定会闻出来,到时候……
然后又是一捆牙木,和沉甸甸的牙粉,大家也都欢天喜地的的收下。牙木就是刷牙的东西,窄窄的竹片一头扎几个孔,绑一块布,布上穿过略硬的棕毛,虽然很稀疏不太好用,但也比没有强。
然后就是些小勺子,筷子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邢头得了一双鞋和一兜子酿豆,因为这种酿豆跟酒味很像,他十分喜欢。
东西看起来挺多,其实一个箱笼就装下了,车上大都是种子,能留个地方庄这些就不错了。
江淙得了一副弓箭和一个小小扳指,他摸着李青文的脸,笑着收下了。
这些东西说起来不咋值钱,但蒋立平他们都很高兴,看着这些,总觉得自己虽然身在极北之地,却依旧和故土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说话说到后半夜,有人道:“快睡吧,明天得抓紧干活,早点把房子盖出来,秋收忙完地就冻了,再想动工就得明年。”
李青文立时便闭上了嘴巴,江淙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这活不用你,明日你去捡蘑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