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也很意外,竟然在半路遇到这多人,刚开始他们还有点害怕,怕这些是来劫流犯的。
跟过来的江淙下马,先道了身份,然后递过水和肉干,跟官差寒暄,问他们从哪里来,路上有没有经过柳山县,那边如何。
官差骂了声“晦气”,“并州乱套了,四处都是逃难的流民,路边饿晕的人都不少,我们去了两个衙门都没拿上干粮,要不是车上备的多点,怕不是都得饿死!”
这些人经过了柳山县,但衙门是空的,没有找到人盖印,又不能迟误,只得继续北上。他们在并州时竟然遇到了好几拨拦路抢劫的。可能是他们身上的刀和衣衫褴褛的流犯,让那些人觉得没啥可抢的,对峙一阵后,自行离开了。
只听官差说,李青文他们都心惊胆落,打听完,所有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本应该是万物生长的时节,并州的黄土上难见一抹绿色,热风鼓起的土打在脸上,让人疼的落泪不止。
几只野鸦落在老树上,扯着嗓子叫嚷,平添几分悲怆。
柳山县大半的人都已经逃了,杨树村的人也收拾了好行囊。
整整一个院子的东西,最后能带走的只有一辆架子车和两张担子。
屋子空了。
陈氏拿着抹布,把家里的角角落落仔细擦了一遍,看到炕沿上刻画出来的印记,不禁想到几个儿子小时闹起来鸡飞狗跳的种种,笑了一下,喃喃道:“娘这次也去看看让你们惦记着的地方……”
话没说完,豆大的泪珠子砸下来。
房子、水缸、柜子、锅灶……平时万分爱惜的东西,都要留在这个亲手置起来的家。
李茂贤和李青瑞把柴火垛板板整整的压上,李正亮问道:“爷爷,爹,我们这次出去,啥时候能回家?”
姜氏听到了,吸了吸鼻子,把小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李青瑞伸手擦掉儿子的鼻涕,“那得看你甚么时候想回来,就怕你到了边城,跟你小四叔一样,舍不得走。”
“真有恁好啊。”李正亮方才还有点失落的小脸一下多了几分期盼,“那咱们早点走。”
说完,他就“蹬蹬瞪”的跑到架子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