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臂疼痛欲裂,一霎雨剑尖也垂到了地上,向尹灵心惨然道:“……请你放了她罢!”
尹灵心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自知在她眼中没有半点分量,只道了声:“我是……”便说不下去了。
只听头上虫声如雨,血腥味浓郁无比。江雨晴原本不断挣扎的身躯已渐渐无力,少女红润的脸庞也已苍白深陷,先是叫了几声“妈妈”,又呜咽叫道:“哥哥,救命!……哥哥,哥哥,我好痛啊……”
我往前一步,只觉嘴唇几欲干出血来:“我是她哥哥。”
尹灵心白眼一翻,道:“莫说甚么狗屁哥哥,就是天王老子今天到这,老娘也……”忽而言语中断,向那巨蜥皱了皱眉,道:“死妖怪,你说什么?”
我见那巨蜥皮肤上透出一层艳粉色,瞳孔也转为乌褐,心中一紧,还未开口,只见尹灵心啧了一声,鄙夷地扫了我一眼,道:“留她一命,也不是不行。苏老妖说了,只要你跟我们回去,自愿到他床上,做他的肉壶禁脔,从此日日夜夜,让他操个尽兴。他怜惜你pì • yǎn紧致,定会怜香惜玉,给你妹妹行个方便。”
我只觉四处痛呼惨叫声渐不分明,眼中也似乎浮起一层白翳,深深地望了长相思一眼,嘶声道:“好,我跟你去。”
第六十三章快走
只听群魔欢声大作,万法佛尊金身已轰然倒塌,红光映得天空宛如染透鲜血。
尹灵心座下巨蜥自然也是魔物,闻见魔种气息,兴奋得逐尾转了几个圈子。尹灵心踢了它肚皮一脚,迎面向我而来,满脸不耐烦道:“白右使,尊主归位,放她下来罢!苏老妖这下欠了我老大一个人情,看他拿什么还?”
我木木地望着那巨蜥细长分叉的舌头向我卷来,只是站立不动。只听一声衣帛裂响,却是我怀中原本放置的一物自己张了开来,挡下了这一击。
……那是象竹师兄身死时所穿的百衲衣。衣裳别处皆十分老旧,惟有胸口一块布料鲜亮如新。
只见长相思中卍字光芒大盛,无性长老仰面向上,喃喃唤道:“……象竹?”
那百衲衣静静浮在我身前,衣袖、下摆飘飘荡荡,显出一个眉目低垂的青年僧人虚影,浑身散发莹洁白光,口中念出四句偈语:
“清水无鱼,爱生忧怖。
夫生辄死,寂灭为乐。”
无性长老如遭当头棒喝,全身悚然一震,瞳孔中的血环逐渐恢复本来颜色,原本狰狞凶戾的面容也化为松弛祥和。
他向象竹虚影深深合十,口念道:“多谢大师点化。”
象竹亦向他深揖一礼。刹那间,十方炼狱大放光明,黑炎业海化为无上愿力,金色佛光如湖心涟漪,从地下一波一波温柔漾开。
我沐浴其中,只觉整个身躯空灵洁净,一股欢喜慈悲之意汇入四肢百骸,生生不息。金丹门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深、生长,丹体饱满如坠,竟初步幻化出一枚混沌婴灵。
再看四下里,道宗、佛宗及一众魔宗弟子,凡之相触者,皆面露讶色。满目尸山血海,方才的你死我活,一瞬间竟寂然无声。
冷千锋全身血气横流,牙关格格道:“老东西……便来一百个,也是无用!”
那魔种已脱壳而出,被佛光一压,显然极为不适,红光向内紧敛了几下,以冷千锋浑身血气为轴心,凭借他上古血魂之力,斗然向外喷发!
只见天边两道身影乘无上愿力而来,其中一人青袍半旧,一剑萧然而出,山移云破,天地失色。冷千锋一身血魂尚未凝结,已被一柄中空透明的长剑从心口穿透。
我喜极叫道:“师尊!”
那青袍人正是青霄真人。他这一剑汇聚天覆地载、万物死生之功,竟将修为远胜于他的上古邪魔一剑碎魂!
另一人却是个童颜鹤发的老者,胡须根根上翘,长相颇为诙谐,手头却半点不慢。一个方方正正的黑白棋盘骤然伸出,灵潮如漩涡涌现,将那魔种一举吸入。
他这棋盘也玄妙无伦,水落之处,黑棋与白棋一步步自行对弈,终成“万劫不复”之局。那魔种被镇压其中,红光渐次衰微,终于消隐不见。
那老者却是青城山掌门棋盘道人。见大功告成,才哈哈一笑,擦了擦两道白眉上的汗:“怎么,瞧不起老东西?咱们打架虽不如年轻人生猛,跟在后头捡便宜可是最在行的。你看,这不就捡着了吗?”
尹灵心见情势急转直下,座下巨蜥一连变幻七八种颜色,脸色愈发难看,咬牙道:“姓白的,你好一番谋划算计,到头来连狗屎也不如!还不赶紧给我夹着尾巴滚过来,回去从长计议!”一声戾叫,一人一蜥已窜爬到山门之外。群魔无首,立刻溃不成军。再胡乱厮杀一阵,或尸横就地,或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