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着实出乎元铭的意料。
元铭惊诧地抬头,他紧盯着赵铉的脸,确认他是否在耍诈。他竟不知,赵铉何时如此的好商量?
“臣……”元铭犹豫了起来,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赵铉极大度道:“难得有人与朕说些真话,如此不畏,朕甚是欣慰。”
元铭有些将信将疑,这话说到臣子的心坎儿去了。劝谏这事儿,说白了就是骂皇帝。
能得到皇帝褒奖更是极罕见,元铭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但仍不敢松懈。
赵铉朗朗一笑:“寝殿中说话委实不妥,爱卿与朕到苑中再叙如何?”
又往远处喊:“德芳,将朕那坛酒取来。”
元铭有点懵,心道:赵铉,你……好一个纳谏的明君?
德芳脚下快极了,不知从哪里冒出,隐隐约约回了句“是,皇爷。”
元铭狐疑道:“天色已晚,陛下不如改日……”
赵铉心中有计,当然不能放他走,立即蹙眉道:“爱卿如此直言谏上,却不给朕个台阶下?”
元铭闻言,在心中反复斟酌,想来赵铉尚且年轻,还没被人这么说过,若是这么走了,他定然把那些骂他的话,在心里整晚地酝酿,第二日早酿成一坛老酒,说不准就起了怒气……
而自己本就百杯不醉,留下吃点酒,又有何难。
那日之所以醉了,很大缘故,是与赵铉借酒发挥,两人都想趁着醉意做点什么,才不自觉地贪吃了酒。
于是元铭起身抬头:“谢陛下赏臣薄面。”
甫一出殿,外苑清风徐徐沁入胸脾。方才的躁动退下不少。
赵铉在前引路,留个翩翩背影给了元铭。他步子稳缓,很有从容之态。
一路树影婆娑,鸟鸣吱啾,偶有花枝横生,拦住去路。元铭拿手拨开花枝,在后跟着,不禁贪看了几眼前头的赵铉。
赵铉忽然回头,笑道:“仲恒消瘦许多。”
这话里也没什么邪意,透着些关切。元铭不好搞得生硬,便也颔首笑道:“万岁爷挂怀。”
赵铉站在那处望了望他,眼神很复杂,元铭只瞧了一眼,没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