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下床三个字,杨晏清说得出口,萧景赫却着实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这书生的花酒可真没白吃!如此言语都可随意出口,如此孟浪——着实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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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衙门。
杨晏清过来已经临近寅时,距离卯时上朝不足一个时辰。
淮舟早已候在门廊边,见杨晏清过来立即引他一边走一边禀报:“指挥使半个时辰前刚入京,此次调查的事情牵连众多,不仅有当年云州的旧案,还牵涉到了之前大人特意叮嘱要多加留意的那位。这一路上那位派了不少追杀想要灭口,指挥使受了些伤,担心东窗事发便直接将目标从后门带进了衙门。”
杨晏清疾步朝前走:“确定没被人看到?”
“属下确定。”淮舟的语气肯定,“今晚是属下当值,指挥使回来的第一时间属下便亲自巡查了周围情况,并且派了锦衣卫三次巡查,皆无异样。”
“好。”杨晏清沉声道,“狼崖进京一定有不少人注意到,必须封|锁|消|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汪兴国进过镇抚司衙门。”
“额……”淮舟迟疑。
杨晏清:“嗯?”
淮舟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动,憋气道:“指挥使将人点了穴换了女装装扮了一番……用的是当初衙门里没人肯用的寡妇身份,拉着‘老娘’堂而皇之走的正门。”
“狼崖……女装?”杨晏清表情古怪,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一扇门前,“这会儿换下来了?”
淮舟低头,留给杨晏清一个微微颤抖的头顶:“大夫正给指挥使包扎伤口,说是止血包扎前不让指挥使动作,刚走没多久。”
——就等您来呢。
杨晏清抬手轻咳了一声:“干得漂亮,这个月多加一成月俸。”
说罢直接推门进去想要看看里面的那位俏寡妇。
淮舟收敛笑意,按着腰间的剑柄守在门前,肃着脸挺直身板戒备四周。
……
“大人可以再大点声。”坐在旁座上一身粗布钗裙的高挑妇人恹恹地看向走进来的杨晏清,轻哼道,“若是大人能给下官也多加一成月俸,下官便是天天穿着这身伺候大人也不是不行。”
“看一次是新奇,看多了便是伤眼睛。”杨晏清上下打量着狼崖,见这人还是一副表情恹恹丧气十足的模样,无奈摇头,“堂堂正三品的锦衣卫指挥使,你的一成月俸我可加不起。”
狼崖抬手抽了头上的木簪和粗布头巾,抓了抓发紧的头皮,懒洋洋道:“大人不是都嫁了?难不成半个月的功夫还没拿到靖北王府库房的账本钥匙?”
“哪里就能那么快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心的,这么快当了寡夫可太吃亏了。”杨晏清温声道,“说不准还要再多玩些日子。”
“大人前些日子才被信鹰啄了手指,可要小心别被这来自青州的枭鹰吞了眼睛。”狼崖此次名义上是前往青州,实际的目的地却是与青州接壤的云州,只不过青州那边也不是白路过一趟,“东西都在这。下官先去补个觉,不然卯时上朝可没精神陪着大人唱戏。”
狼崖从怀中取出一沓纸放在桌子上点了点,一边顺着头发一边懒懒散散地往外走,最后还不忘从外面把门带上。
杨晏清拿起那沓东西翻了翻,揣进袖子里脚步一转拐入内室。
床上正躺着一个老妇打扮姿势别扭古怪的男人,狼崖对这人显然没有多少耐心,多半直接将人扔到床上穴道也没解开便出去了。
杨晏清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看向那扮相滑稽眼带惊恐的男人,温声细语一副月白风清的模样:“汪大人,冒昧请您前来,吓到了吧?想必这一路上着实受惊不少,不过既然平平安安活着到了京城,汪大人此时心里想必已经知道杨某所谋为何了。”
床上的男人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一双血丝遍布的眼睛里满是激动恐惧,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显然情绪已然十分激动。
“汪大人莫急着动怒,其实在杨某看来,杀点人,贪点钱,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毕竟在朝为官,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杨某倒也明白。”杨晏清的语调平淡,“不过,若是一个人没了用处,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汪大人,云州贪|污虚报一案事关重大,贩卖私盐更是依律当斩,若是这两件事都被杨某翻出来上呈陛下,罪上加罪,汪大人这颗马前卒,是万万活不了的。”
“帮汪大人暂且掩了贩卖私盐的罪名对杨某而言并不难,是生是死,便要看明日汪大人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