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身为前京城纨绔,凡是烟柳巷子的常客都能说出个道道,当即点头:“没错,而且脾气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但是那杜二郎向来不去苏梦斋,总说苏梦斋的姑娘端得清高,还是姚芳楼里的姑娘放得开。”
萧景赫因为蒋青这浪荡话只皱眉。
杨晏清却不甚在意,他虽说好男风,但是因为沈向柳的缘故,京城烟柳巷子的两大青楼苏梦斋与姚芳楼的明争暗斗还是很了解的。
苏梦斋走的是才女清倌的路子,楼里虽有卖身的姑娘,但是跟多的是卖艺不卖身,待到姑娘愿意了,有了日子,便是公开竞买,半点不能强迫;姚芳楼却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出得起银两,什么样的姑娘都能进房。
男人大多就爱两口,喜欢欲语还休,觉着吊着胃口吃进嘴里的更有滋味的便大肆吹捧苏梦斋,没那般耐心只想立马快活的便揣着银子去姚芳楼,都是逛窑子,面上却到底免不了要贬低喜好不一的公子哥儿来提一提自己的气势。
杨晏清轻笑:“这倒不是什么事儿,毕竟你心上那位还没离开京城的时候,这两个楼里的头牌都和他关系还不错。”
蒋青本来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萎靡下来,回想自己这两天的名声,耷拉着耳朵道:“要是阿柳回来了,嫂嫂你可得帮我解释,最近京城说得我慌得很,万一阿柳回来听到,怕是得一鞭子抽死我。”
“不用我解释,他到时候要是回来,不出两天,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什么事,保管被姑娘们写的详详细细半点不差的放在他桌子上。”杨晏清嫌弃萧景赫的这边肩膀被他靠湿了,扭着身子想换地方。
萧景赫索性将外袍脱掉,非得将人搂在怀里。
杨晏清无奈:“等会我看王爷还能脱几件。”
萧景赫不以为意道:“等会本王去泡了凉水来给先生降温都行。”
“这话要是被甘大夫听到非得数落你。”杨晏清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甘大夫这么捂着他就是为了出汗,这人还想着给他降温。
“……我还在这呢。”蒋青无力地出声,明明是三个人的谈话,他怎么每次就莫名其妙自然而然被排除在外?
“你接着说。”萧景赫看着蒋青的眼神十分嫌弃。
蒋青一懵:“我说什么?不是嫂嫂话没说完吗?”
萧景赫一顿,低头轻声问:“先生刚说想给那孟泽下什么套?”
听着表哥对杨大人说话时那比温泉水还柔滑的声调,再对比朝着自己时候的臭脸,蒋青的嘴角抽了抽。
“让婉宁姑娘给姚芳楼的梅月娘知会一声,就说想办法让杜二郎和那孟泽对上,事情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她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杨晏清说着抬手打了个哈欠,状态眼看着又开始萎靡,许是药效开始发挥,眼皮不住往下掉,长而浓密的眼睫颤抖着像是两个小刷子勾着萧景赫心头的柔软。
一生戎马铁血,前世又被困在皇宫汲汲营营的萧景赫从来不知道,会存在这么一个人,身体的每一处,性格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的长在他的心尖尖上。
“行,那嫂嫂你好好休息,我去给咱办事!等阿柳回来嫂嫂记得帮我多说两句好话啊!”
蒋青的屁|股刚从椅子上抬起来,就听杨晏清闭着眼睛轻飘飘道:“你别做出钟情遇柳轩老板的模样就是他最大的帮忙了,回头他回来可是以男装示人,你整得那么痴心一片,若是让人怀疑他就是曾经那个遇柳轩的柳老板,届时我们的麻烦都不小。”
蒋青的眼神一厉,沉默了半晌,语气坚定地一抱拳:“多谢嫂嫂,辰安记下了。”
他的名声向来不怎么样,为了不与大哥争夺世子之位,他之前本就没少作践自己的名声,如今若是为了阿柳,哪怕是成为笑柄被全京城的人戳着后背数落,他更不会觉得有半点不甘不满。
只是父亲母亲和大哥那边总得替阿柳多说两句,不然到时候万一因为这个他们对阿柳不满就不好了……要不直接推到表哥身上算了……反正父亲也不敢直接拽着表哥问这种事……
蒋青一边往外走一边思索着回家之后的话该怎么说,萧景赫将怀里半睡半醒的人轻轻放躺下,将被子拉上来盖住,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被子,表情逐渐变得平和而温柔。
听着杨晏清逐渐平缓悠长的呼吸声,萧景赫的眼神也逐渐放空。
如今距离春闱第一场不过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前世周国兵临琼州就是在春闱会试第三场结束后不久。琼州刺史早在几年前便与周国互相勾结,在周国兵临城下之时竟然大开城门迎了周国进门,此后竟封|锁|消|息没有半点风声传入京中,待到萧景赫收到消息,周国的精锐部队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穿过琼州直接打上了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