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晏清将脸埋进萧景赫的脖颈间不说话。
萧景赫低头看着怀中人的眼神愈发深沉,那墨色最深处翻滚着浓烈的占有欲与疯狂,握着这人的手却没有丝毫用力,如同呵护着最为宝贵的美玉。
怀中这人如今看似洒脱,心中却总是有太多的思虑顾及,不过没关系,他萧景赫一生喋血沙场,最擅长的便是隐忍以待时机,总有一日……
……
满室珠串叮当作响的悦耳声中,男人暗哑低沉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先生……这般才叫内人……”
“哭成这样……小可怜,下次穿粉衣试试看,好不好?”
神志模糊间,手指抓到榻边的另两条珠串,杨晏清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还有两条……?
***
杨晏清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榻边匣子里放着的珠串咬着牙捏成了齑粉,想起最后被那人逼着叫出的称呼,说出的话,杨晏清到底是个读书人,一时间脸色红红白白气得狠狠拍了下床沿。
“吱呀——”
萧景赫端着米粥小菜进来,视线扫过地上的玉白色齑粉和床榻上抱着被子恶狠狠瞪视过来的青年,面不改色道:“来,吃点东西再生气。”
想起这人买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的银票还是从自己手里给出去的,杨晏清咬牙道:“不吃!滚出去!”
萧景赫避开杨晏清随手扔过来的枕头,放下托盘坐在床边,十分熟练的哄人:“用珍珠米熬的,里面放了先生喜欢的菇菜,从早上开始小火慢慢熬煮到这会儿,乖,尝尝?”
杨晏清这次可没那么好糊弄了,轻哼一声:“王爷现在倒是拿捏我拿捏的正正好啊。”
“怎么可能?明明是我被先生拿捏在手心里,揉捏搓扁什么形状都随先生喜欢。”萧景赫端着碗直接将米粥吹凉送到还在生闷气的杨晏清嘴边,随着次数的增多,萧景赫顺毛捋的功夫也日益熟练。
杨晏清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有半点表现的,像这种第二日的生气,多半是恼羞成怒的炸毛。现在的萧景赫哪里还有以前忌讳别人说他外貌的冷怒,低眉顺眼用美人计哄杨晏清吃饭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杨晏清的腰,待到午时的一碗米粥小菜吃完,帝师的毛就差不多被捋顺了,气也差不多消了。
……就是腿还是有点抬不起来。
“捏捏。”杨晏清的胃里舒服了,心里还是有点气,艰难地翻过身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道。
萧景赫的手熟悉杨晏清浑身上下每一处惑人的凹陷,每一处美丽的凸起,也更熟悉杨晏清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捏捏。
“周家的那个小姑娘早上来了。”
杨晏清将脸蒙在枕头里闭着眼思考,过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用下巴抵着垫在枕头上的手臂,懒懒道:“一个小姑娘……怎么教?”
“先生当初怎么教萧允的?”萧景赫其实倒是十分好奇杨晏清究竟是如何教导萧允,又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两个人凝结成如此复杂又彼此包容的关系。
“教狼崽子容易啊。先让他熟悉味儿不咬人,然后再给他点带血的肉告诉他外面的人不能不信又不可尽信,之后教他捕猎的同时提醒他不能全然冷血无情……一年又一年,别人再加点东西,不就长大了?”杨晏清含含糊糊地说,“况且当年内廷之乱机会难得,斩断了那些依仗血脉想要上位的根本,废了他们后代的身份,之后便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
“但周国不一样,名正言顺继位的皇帝还好好坐在龙椅上活着,后宫更是和前朝瓜葛关联,错综复杂。”杨晏清说着就皱起眉,不耐道,“啧,这么丁点大地方,官儿倒是不少,出门马车撞死五个有四个都是大官,还有个是皇帝小妾的族亲。”
“之前沈向柳做事实在是太过仓促,既然要对冯经纬下手,就不该留着冯家,如今当年皇后生下的皇子皇女都被送往大庆做质子,周国境内冯家的势力尽数蛰伏,摸不清脉络。得传信回去,让沈向柳和顾文雍想个办法把那个名义上的嫡长子逼回周国,最好是私自出逃,这样才能钓出来更多的鱼……”
“那个国师倒是可以一用,但是棋盘上还差了点东西……”
“让我想想……”
在萧景赫的揉捏下,刚醒来没多久的杨晏清眼皮子又开始往下掉,就在这将睡未睡似醒非醒之际,婢女快步小跑而来,在门边匆匆禀报:
“庄主,夫人,连家派了媒人带着几箱纳彩拜见庄主,已经在门口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