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庄主可要想好了。”媒人表情阴恻恻地威胁,“得罪了连家,恐怕杨庄主与肖公子再也没了出去这城门的机会。”
“鹤栖山庄不过一介商贾,哪里敢得罪国丈?”杨晏清的语调软了下来,眼珠一转,似是十分为难的想了想,犹豫道,“一家男百家求,只是小锦在我鹤栖山庄可不是什么小郎君,当年离家之时便说得清楚。就算是和离休书,也得是夫人休了我才是。”
媒人见多了世间真假痴情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世间男子常见的伎俩,不愿得罪权贵又不愿做负心薄幸的恶人,就将事情尽数推到伴侣头上,当即对这个没骨头的庸人轻视了几分,仰着下巴趾高气昂道:“那杨庄主便等着肖先生的休书吧!”
待到前厅的人散去,院子里还堆放着连家派人送来的纳彩之礼,萧景赫这才开口:“想要休书?”
“夫人写的可不算,得让陛下写才是。”杨晏清撑着腰酸端坐了好一会儿,这会儿人一走又软进了椅子里。
“先生这是烦了我了?”萧景赫走过来蹲在杨晏清身前,学着杨晏清平日的模样轻轻悠悠地叹了口气。
杨晏清顿时被逗笑,抬手勾着萧景赫的手指拽了拽,嗔道:“萧景赫,你好生黏人啊。”
“先生不喜欢?”萧景赫执起杨晏清的手指吻了吻,眉梢轻挑,嘴角含笑。
“喜欢。”杨晏清趴在桌面上嘟囔,“就是腰说它不喜欢。”
“知道先生有事做,这几日不闹你。”萧景赫的手臂自杨晏清背后伸过去将人横抱在怀里,抬脚往内室走:“连家那边我去探一探,正好我同连家还有些旧账要算一算。”
“屋子里闷。”杨晏清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萧景赫怀里窝好,“连家与靖北军有旧怨?”
萧景赫脚下一转朝着后院的荷花池走去:“暗一查到我父亲在与蛮族战场战死那役中丢失的战刀,当年不知为何落在了连家手中,进献给了周帝,如今就放在九鼎塔里。”
九鼎塔是周国建立之初便修建而成的一座七层高塔,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周国从各地搜罗而来的无价之宝。有传闻道周国的九鼎塔内保管着周国的立国根本,因而九鼎塔内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百年来还尚未有人能潜入九鼎塔内全身而退的先例。
那柄战刀是靖北王世代相传之物,在萧景赫这代却从未见过。萧景赫与靖北王的关系并不亲密,但靖北王的战刀被敌国与那些珍奇物件收束放在一起,的确是有辱靖北军声名。
“诸事小心。”杨晏清被这人轻放在荷花池旁边的躺椅里,勾着萧景赫的头低下来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
见萧景赫离开,杨晏清对旁边候着的婢女道:“唤周姑娘过来。”
***
刚走出府没多久,暗一便从旁边的树上跳下来,沉默着递给萧景赫一封信。
萧景赫认出上面的字迹是萧允,眯了眯眼,撕开信封。
一目十行的看完,萧景赫双手一合,纸张顿时化为齑粉飘落在地上。
当年安郡王手中的皇室暗卫早已经归拢到了萧允手下,在重新洗牌换了一批人之后,短短几月时日,萧允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没有任何筹码的小皇帝了。
前世周国并未有灭国亡国之灾祸,但是萧景赫清楚的记得,就在他登基后的第三年,周国的九鼎塔忽然烧起一阵大火,大火之中焚毁了无数珍宝秘密,最终出手救下九鼎塔的便是那个突然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周国国师。
只是随后那周国国师整个人便如同被烈火焚身,煎熬了三天才死去。
萧景赫本来并未将九鼎塔的事放在心上,只是萧允却传信言那九鼎塔的六层放着的全是有关大庆官员机密以及大庆皇室一些被窃取的情报,更有甚者,靖北王当年丢失的战刀也在其中。
除了萧景赫与芳姨,世间再没有活人知道那柄被收入其中的战刀刀柄里,藏着证明靖北王一脉乃是前朝遗孤的证据。这把战刀萧景赫找了太久,而这些动作也从来没有隐瞒过踪迹。
靖北王一脉的身份必须是一个永远埋藏的秘密,一旦暴露,萧允绝不会容忍靖北军这样一个被前朝血脉统领至今的军队。
思忖了片刻,萧景赫对暗一道:“回话过去,就说这场交易本王应下了。”
萧允知道杨晏清在周国,也同样知道萧景赫在周国,却在萧景赫去信直截了当问出怎样才肯真正让京城帝师病逝,让杨晏清常驻青州时,提出一年内用周国来换杨晏清这样一个明显刁难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