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赫手中的机关图只画到了第五层,九鼎塔再往上,修葺的工匠当年根本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甚至传闻中有言之后参与修葺的都是周国的内廷太监,自小入宫与外界断绝一切关系,长大之后确认忠心耿耿才会被允许继续修葺九鼎塔。
九鼎塔六七层藏着的东西一直是谜团,要不是周帝在连家献上心腹大患靖北王的战刀一时欣喜当朝说出要将其收于九鼎塔六层,也不会有这消息传出。
杨晏清从腰带中摸出一颗小石子,摈住呼吸往屋中心一掷,侧耳倾听发现那小石子骨碌碌滚到正中心不动,眉梢一动,又摸出一颗用手指用力弹出打在对面的柱子,小石子从另一个方向掉落在地面上,却仍旧骨碌碌顺着地面坡度滚到了屋子正中心。
萧景赫眯起眼。
这房间的地面不平,中间一定有凹陷。要么是藏着通道,要么是藏着机关。
萧景赫正要靠墙摩挲过去,却被杨晏清拦住。
九鼎塔层高威仪,如今二人身处六层,只要不触发大型机关,里面的细微响动外面的守卫根本无从发现。
杨晏清盘膝坐下,身后的玉琴置于膝上,轻声道:“我赌这一层与楼下一样定有丝线悬于机关表层,那些钢丝机关若是我定然会藏在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再淬以见血封喉的剧毒。”
说罢,杨晏清戴着护甲的手指拨动琴弦,随着一声声的拨弦响动,一道道音刃朝着这层空荡荡的塔身内部四面八方横扫而去,目的不是伤人更非破坏柱体,杨晏清拨弦的力道并不重,灌注的内力也没有太过刚劲。
只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钢丝断裂声从东西两边同时响起,正中央忽然旋开一个圆形的机关口,木质的供台缓缓升起,供台的上方被红色的丝绸盖着一方长刀模样的条状物,机关停下之后便静静躺在屋子正中央的供台之上。
萧景赫思忖了一瞬,颠了颠有些重量的绳索飞爪,在手中晃了几圈后凭借着飞爪的惯性将飞爪掷了出去精准地缠绕在那包裹着红色绸布的条状物上!
手上用力一拉,那沉重的条状物在被绳索带起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红色的绸布被扬起的风掀开,闪动着暗沉冷厉煞气的战刀下一个眨眼便握在了萧景赫的手中。
还未等两人细看战刀,中间那供台失去了战刀重量的按压,供台四周的木板咔哒一声陡然掉落朝着四面八方射出无数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来!
“退后!”
萧景赫手中的长刀转出密不透风的刀花,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两人本就站的距离通向五楼管道的机关口不远,杨晏清一把拽住挡着身后暗针的萧景赫纵身钻进了那来时的管道之中。
外面细针射入地面墙面的声音不绝于耳,过了好半晌才停歇下来。两人探出头去看,发现地板、柱子,墙面、甚至顶梁上都射满了闪动着幽蓝色光芒的细针,整个六层竟没有一处可以下脚借力的地方。
萧景赫正要说什么,却见杨晏清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抬头向上看。
萧景赫抬眸望去,只见那悬梁之上用细细的丝线挂着一方卷轴,通体漆黑,在之前昏暗的环境中根本无法一眼看出。此时那毒针将卷轴射成了刺猬,针尾反射着窗外的投进来的微弱月光竟然才显露出一丝踪迹。
可现在问题来了——怎么取?
杨晏清看着地面上幽幽的一片星星点点的蓝色毒针,冷笑了一声。
这一层说是有着靖北王的战刀,但其实在战刀进入九鼎塔之前,此处必定有着另一样东西压住机关。若是有人触发机关取走那物,剩下的这些毒针才是对那真正保护之物的防护机关。
“好毒的心思。”杨晏清由衷感叹了一句。
两人如今都藏匿在管道内,萧景赫用长刀的刀尖拨弄了一下地面上的毒针,那些毒针因为机关射出的力道深深刺入地面,除了用内力折断没有其他的办法。
不论是杨晏清还是萧景赫都能做到用内力削断那些毒针,但是他们谁都不能笃定被斩断的毒针是否便失去了毒性。
“前两日沪州那边传来消息,说蛊婆婆的女儿回去的时候只是一具尸体,死于蛊婆婆一脉特有的蛊毒,送她回去的人只说是蛊婆婆昔日的旧情人下的手,等到蛊婆婆从悲伤中清醒过来时那人也已经永远闭上了嘴。”
江湖事江湖了,恩怨情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当年知晓此事的人也不过便是感叹一句男人负心薄幸,自私阴毒,而蛊婆婆做事也太过刚烈决绝,两人这才走到了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