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白昼为人虽然温和有礼,却不温顺。
常言道,从来不出格的人,一旦出格,便要闹个大的,江白昼便是如此。
他从小清心寡欲,仿佛道心天成,二十四年来,从未对任何人或事表现出特别的在意,是个天生适合修行的术法天才。
谁都想不到,他师父的葬礼结束后,神殿筹备好祭司继任大典,要为他授冠的时候,他忽然提出,“我想先出海一趟。”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江白昼却不愿解释,只给了句承诺:“最多三个月,我不会逾期。”
大长老作痛心疾首之态,生怕他不知轻重做错事,专挑重话说:“白昼,你师父尸骨未寒呢,倘若他泉下有知,你可别叫他失望。”
可惜这话激不到江白昼,他师父过世他一滴泪没掉,现在葬礼都办完了,又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况且他师父一把年纪,在睡梦中魂归天地,算得上喜丧,他看了都羡慕。
江白昼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彬彬有礼地和大长老作别,带着一个隐秘的疑问,和一罐他亲生父亲的骨灰,孤身一人出海了。
算上途中耗时,至今已有半月之久。
江白昼起身穿衣,推开房门。
雪已经停了,寂静的夜色里,他抬头往高处望了一眼。
“上城区……”
他喃喃吐出两个字:“公孙。”
……
龙荧离开会武营时有意避人耳目,回来时走了正门。
近卫早早在等候,迎上来替他拴马,恭敬地禀报:“左使,冷大人来送药。”
冷铮是谢炎的副手,听说本事不怎么样,最擅长溜须拍马,谢炎将他视为第一等心腹。
夜晚的会武营灯火通明,龙荧大步疾行越过一排排燃烧的火把,往自己的军帐走。他问:“什么药?”
近卫压低嗓音:“冷大人说,谢统领得知您身体不适,依靠安神水缓解病症,他深感忧心。恰巧他得了一种新药,叫‘蜃楼’,比安神水好用得多,很适合您。”
龙荧转过头:“蜃楼?”
“对,属下略有耳闻,据说是上城区最近时兴的药,谢统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到,这不,第一时间送过来,为您排忧解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