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满堂客,他们也博了满堂彩。
何少桢妆还未卸,戏服也未脱,到了台后,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听着外头如雷的掌声,他们走了,喝彩声也未绝,何少桢兴奋地抓着容述的手,说:“师哥,我们成了?”
容述却从容,安静地看着何少桢,脸上也有几分笑,道:“成了。”
何少桢咧嘴笑了起来,对上容述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又藏不住笑,“师哥,我们会成为角儿吗?”
容述道:“会。”
他说:“我们会成为沪城最红的角儿。”
何少桢笑着,眼睛却红了,紧紧攥着容述,低声说:“对,师哥,你和我,我们会红遍沪城!”
容述笑了,说:“角儿,别哭了。”
何少桢抹了一下眼泪,说:“谁哭了,我没哭,我这是高兴。”
“终于熬出头了。”
何少桢说:“师哥,我们以后会一直红下去的,咱们要一起成最红的角儿,一起唱戏!”
容述笑道:“好。”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何少桢食不下咽,就连席间有人来敬他的酒,何少桢都喝得心不在焉。
酒过三巡,宴席将罢。
按规矩,是要将祖师爷请回戏班子的。
何少桢坐立难安,突然,身边容述起了身,何少桢一个激灵,腾的一下也站了起来。
他动作大,推得椅子都嘎吱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满座皆静,齐刷刷望着他们。
何少桢有些无措,却竭力维持着平静,他端起桌边的酒,说:“师哥,我们……我们还没喝呢。”
容述看着何少桢,神色如常,到底是又倒了一杯酒。
何少桢低声说:“这次是我错了,师哥,等年后的开箱戏,我一定不犯浑。”
容述没有动,何少桢心都悬着,他当众认错,那么多双眼睛都瞧着他们,何少桢手都隐隐有几分发颤。
旁边有人打圆场,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咱们何老板的戏谁不知道,今天这杯酒喝下去,安安心心过个年,等来年开箱戏,好好地亮一嗓子。”
“是吧,班主。”
何少桢眼睛已经泛了红,容述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