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争应了一声飞快地坐到长凳上,双手放上膝盖,挺直腰板问:“我这样可以吗?”
孟易看他一眼:“可以放松点,时间长了你会累。”
“我不能放松,”彭争低头看了看肚子,“放松不好看。”
孟易眼角微弯:“没事,不画你肚子。”
最后彭争采用了最随意的坐姿,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专注地看着孟易。
孟易周身罩着路灯冷色调的光,却散发着自己擅长领域的强大气场,每次扫过来的视线像尺,比量着他的肩宽臂长,看向画纸的目光如印,能把模特完美映刻在画上。
彭争能从孟易目光所及之处分析出他画到了哪,中间偏上应该在画头发,偏左应该在画耳朵,偏下可能是嘴唇和下巴。
而只有画眼睛时最好认,那不再曲曲折折、笔直得一根吸管就能容纳的视线,仿佛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无奈孟易是一个专心的画家,眼底全是描摹对象的线条光影,彭争觉得自己已经被他的眼睛雕成了一尊石膏像,瞳仁纯白一片,茫然地看向远方。
描绘的部位似乎是分散的,因为孟易又沿着他的轮廓扫了一圈之后,重新对上了他的眼睛。
这次射过来的不再是一支锋利的美工刀,而是一段枝柔叶软的柳条,映在画师眼底的也不再是一尊白像,而是个有血肉的人。
彭争觉得自己此刻的眼神一定也很软,否则孟易不会这般原模原样地印了去。
他不知道孟易画到了哪一步,只知道画师的目光重点逐渐从画纸移到了自己身上,他看过来的时间愈发长,仿佛模特才是今晚的作品,而纸上只是一张设计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