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了。”缪存微弱地抗议。
“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
“认识一段感情,接受一段感情。”
缪存哑口无言。
他很想直接亲口告诉骆远鹤,他早就认识到自己喜欢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深深地喜欢他。那些初次意识到喜欢的慌乱、慌张、惶恐、无措,他早就一个人孤独地、勇往无前地走过了。
“再等等。”骆远鹤说这三个字时很温柔,目光也是同样温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令人感觉到他的疲惫。
“别这么着急长大。”他伸出手,很轻地摸了下缪存的脸,一如既往。
从校园后穿回画室,需要经过教职工楼。版画工作室许教授的太太正推着婴儿车散步,见到骆远鹤,笑着打招呼:“骆教授,又回国啦?”
骆远鹤停下脚步,伸出手指逗弄刚满周岁的二胎,许太寒暄:“总这么飞回国累不累?法国回这儿挺远吧?暑假看到你背着缪缪,我也没好过来打扰你们。”
骆远鹤的动作停住,缪存更是浑身一僵,如临末日。
是那一晚,和骆明翰刚在一起的那一晚。他带着他走过美院的操场和小路,假装陪在身边的、背着他的是骆远鹤。
骆远鹤直起身子:“你认错人了,这是我第一次回国。”
“啊……”许太看向缪存,希望从他身上得到确切的答案。
缪存乖巧地笑,竭力扮演镇定自若:“许阿姨您肯定认错人了,我暑假没来过学校。”
许太如梦如醒,也跟着尴尬地笑:“那看来是我看错了,,黑灯瞎火的,我还想缪缪怎么脚就崴了呢。”
到骆远鹤的私人画室,他检查缪存过去几个月的作业,亲手帮他改画,寥寥几句便总能令缪存有醍醐灌顶的顿悟。
骆远鹤脱了大衣和西服,只穿衬衫和马甲,袖口挽起,改起画来举重若轻的姿态。
缪存两手扒拉着椅背反坐着,脑袋支在手臂上,半数时间看画,半数时间看他。
骆远鹤没有分他眼神,但似乎知道缪存的没大没小,淡淡道:“规矩坐好。”
缪存挨了骂,唇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抿起,笑意深深。
“骆哥哥,法国好玩吗?卢浮宫能逛一星期吗?亲眼看到蒙娜丽莎是什么感觉?”
“好玩,够逛,后一个问题要你自己去亲眼见到才有答案。如果你喜欢,可以每天去现场临摹,没有人会来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