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去见骆远鹤,都是用跑的。
骆远鹤在大学城这儿买了房子,并没有宴请暖房,只邀请了缪存去参观。到了夜晚,缪存主动告别,不敢留在这里留宿。他脑子里的幻想很多,在这里会忍不住幻想跟骆远鹤的未来。
缪存现在知道了,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明明就在眼前,但他无论怎么走、怎么够,也走不到、够不到。就像学校里那座莫奈的桥,他们在上面走了无数次,但从不知道那是一座告白的桥。等到知道时,那句本该在桥上说出口的话,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其实那座桥也很普通的,不是吗?
缪存用目光跟客卧里的每一件东西告别。
等出来时,他只背了一个双肩包,里面是他简单的换洗衣物和画具、ipad,眼睛已经不再湿润,只有上挑的眼尾余下浅淡的红,他对骆母颔首,对骆明翰微笑,最后站定了,对骆远鹤说:“老师,我走了。”
在骆远鹤出声前,骆明翰便斩钉截铁地说:“我送你。”
缪存没有拒绝。走出房门时,一股难以遏制的酸涩涌上鼻尖,继而从眼眶中灼热地涌了出来。他硬生生地遏制住,沉沉地深吸一口气,再度回眸看了骆远鹤一眼,很用力地抿着唇,是委屈的,又是微笑的。
他可以理解,骆老师不像他一样孑然一身,可以谁都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骆老师虽然看上去冷清得像要成仙了,但他有父母有照顾,有为人师表的约束,有世俗常情的注视,不像缪存自己,是真的像神仙一样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他终于学会,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成年人的喜欢未必需要回应,就算互相喜欢,也不一定会像故事里那样有happyending。
缪存的那一眼,好像只是在单纯告诉骆远鹤,他已经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不必担心。
他收回目光,迈步走出了那道门。
在电梯中,骆明翰终于意识到了他的平静是如此不正常。
“缪存……”
奇怪,他竟然也有口不能言的时候。明明已经是个胜利者了。
“骆哥哥,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呢?”
“因为我”
“我不想再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