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了缪存的那个问题:“他谁也不是,不重要。”
还剩下两根烟花棒没有玩,缪存左手右手都拿了一根,兴致也没原来高了,百无聊赖地站着不动,就等着火花燃到尽头。快烧完时,他的身体落入了骆明翰的怀抱。
他还从未这样抱过他,双臂收得很紧,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缪存的脊背贴入他的胸膛,感受到灼热的体温和一下一下跳得很慢的心跳。
如果只听心跳的话,会觉得这大概是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吧,因为实在是跳得太慢了,好像这颗心有多沉重,重过万钧,每跳一下,都不过是苟延残喘。
缪存微微侧过脸,对于这样亲密的接触,刚开始有点抗拒,但很快便把手松垂了下来,身体也松弛着,“你的心脏也觉得疼吗?”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沙漠不适合居住,住久了就会心脏疼。”
骆明翰闷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洇入缪存T恤的领口。
晚上的沙漠很恐怖,即使是睡在房车里,也觉得风呜咽得厉害,星星也不好看了,黑沉沉的沙丘起伏着,像凶狠的兽脊。缪存在风中做了一晚上的怪梦。翌日一起,洗漱时他就围着骆明翰转,嘴里说个不停:“我昨天做了好多梦,你知道吗,‘骆明翰’不是个好东西。”
骆明翰“噗”的一声,被漱口水呛得咳嗽,拿着牙刷怀疑人生。
“他把我送他的画毁了。”
“他竟然打我一巴掌。”
“他让他的前男友欺负我。”
“没有吧。”骆明翰迟疑地为自己伸冤,席霄寒的账,怎么能是他“让”的呢……
“他害我发烧。”
“……”
“屁股烂了。”缪存声音小下去嘟囔。
骆明翰把牙刷扔进杯子,擦了擦嘴,脸上竟然有些刺挠,他尽量面无表情地说:“那是意外。”
“你又知道了。”
“乱猜的,”骆明翰摸了把他头发:“你这么可爱,应该没人舍得对你这么坏。”
“但他确实把我的画毁了。”缪存说,“我从梦里气醒了。”
“他那时候应该也很难过。”
“我送他画,不喜欢可以不要,为什么要毁掉?”缪存回忆着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我画得很辛苦的。”
长久的寂静中,骆明翰恍惚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愚蠢的、离谱的、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