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
这让秦晞有些无措,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照顾孩子的人,宋云也跟在他心里可以随意摔打的秦玑衡很不一样,是需要悉心呵护的小姑娘。
但宋云也跟只要父亲能在身边的岑瑶也非常不同,她习惯流浪的生活,不习惯被人管束,而且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绪,跟旁人虚与委蛇——在秦晞未能出现的十多年里,她就是这么活下来的。
这是个哪怕没有父母兄长,也能靠着自己顽强活下去的孩子。
可宋云也又在面对秦玑衡的时候,展现出来秦晞最喜欢的,那种小孩子一样毫无保留的依恋,这让老父亲心里宛如生吃了一整棵树的柠檬一样,酸得不像话。
他们吗没在那个世界里停留太久,宋云也一筑基,就跟着父兄回到了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院子真大呀。”宋云也紧紧跟在秦玑衡身后,小心地避开正在收拾打扫的人形傀儡,好奇地摸了一把廊檐上垂下来的一串藤萝,二狗踩着她留下来的脚印,一步也不敢偏离,毛茸茸的脑袋左右摇晃,就怕那个可怖的男人会突然出现。
秦玑衡向妹妹细细解释了此处每一座楼阁,每一间宫室的用处,二人穿过开满不败藤萝的长廊:“此地名为垂露楼,意思是......额。”他抓着脑袋,“我也不记得那老头儿当初是怎么解释的了,不过这地方隔壁就是我住的风荷院,中间只隔着一座假山一池荷花,从中间有条小路走个几步就能去找我,待会儿我带着你去认一认路。”
“垂露书,如悬针而势不遒劲,阿那若浓露之垂,故谓之垂露。”秦晞从兄妹二人身后鬼魅一般地绕出来,抬手用扇柄在秦玑衡头上敲了一下,“习字时,直画下至尾部而反收其锋,如此写出来的字尾端便有如露珠垂坠却不落,有藏锋之意。”
“人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时,最好要懂得不露锋芒的道理,我将此楼如此命名,是希望你在自个儿院子里的时候能抬头看一看,想一想,免得整天像个愣头青似的横冲直撞!”秦晞习惯性地报怨着文化课不过关的崽子,无奈地摇头叹息,“哪儿能想到你竟然连这楼名的释义都不记得。”
秦玑衡揉揉鼻子:“哪儿来这么多弯弯绕绕?穷讲究。”
他在情绪低落了一阵之后没过太久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日常要跟秦晞较劲儿顶嘴,用秦晞的话来说就是像只上蹿下跳还叽叽喳喳不停歇的皮猴子。
秦晞已经懒得搭理难管教的儿子了,他把目光转向女儿:“我让傀儡把这楼收拾出来,放了些诸天万界里女儿家们通常会喜欢的东西在里头,你先将就着住一住,若有什么想要的,不适应的,只管跟父亲说来。”
宋云也到了现在也还是有点儿怕自家心狠手辣的老父亲,她怯怯地点头说了句谢谢爹,一双灵动的眼珠却毫不畏惧地四下转动。
她悄悄数了,垂露楼应该有九层高,底下还连着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栽种成群的墨竹,苍翠中又间藏着几株赤红的梅花,一路走来,宋云也最先发现的事情就是,此地的主人十分喜爱花花草草,每一步都种着自己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草植,整个太虚仙境万千繁花常开不败,却连只蝴蝶鸟儿都没有,有的只是成群的傀儡仆从。
以及他们一家三口外带一条黑漆漆的狗子。
虽然清净孤独了些,但宋云也回家的第一个晚上还是睡得十分安适。
她的卧房在垂露楼最顶层,宽阔的大床几乎占去了半个房间的位置,宋云也第二天早上险些就要赖在被窝里了,结果一清早就蹲在楼底下等妹妹的秦玑衡生怕她出什么意外,跃上顶楼用敲门声把沉浸在床铺柔软触感里的宋云也吵醒。
宋云也推开门,远远一看,发现天边的太阳才微微露出来一丁点儿红光。
“练剑吗妹妹?”秦玑衡身上的利器依旧没能被还回来,他手里拿着两柄木剑,眼神十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