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礼仪底子是差了些,但她乖巧安静,又是个愿意下力气去学的,如今看来已与京中自幼习礼的贵女差不了多少了。”被分派去教导秦文卿的严姑姑斟酌着用词,向秦晞汇报秦文卿的起居情况。
先帝只有德婉公主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骄纵万般宠溺,但新帝还很年轻,说不准今后还会有别的子女,而且淑慎公主那性子也实在是不讨喜,她在旁人面前寡言少语怯得像只兔子也就罢了,严姑姑冷眼看着,这对父女在一处的时候,也是皇帝说一句,她才答一句——哪怕得宠如德婉公主,她也是要自己主动开口去关心先帝太后,才不算失礼呢!
但这毕竟是新帝的独生女,严姑姑领了教导照看公主的命令,自然是不敢怠慢,反而要换着法儿地在秦晞这儿为秦文卿说好话。
“只要不出大差错就好,其他的,不必太过严格。”秦晞批完了今天的奏章,打算给闺女儿重新选个好听的封号。
这个世界表面看上去对女子的束缚没那么严重,但实际上也还是那个样,什么“德婉”、“淑慎”的,秦晞看了就浑身不舒服。
他的女儿没必要被世人的道德观念束缚。
饮饱墨色的笔尖在纸上落下“徽昭”二字。
元德充美曰徽,德辉内蕴曰昭。
秦晞很满意自己为女儿取的新封号,秦文卿的性子虽然过于怯懦,但她并不是那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半点儿听不进旁人话语的二愣子,反而她就是太乖巧听话了,才会被张家母子欺辱至此。
撂下笔,秦晞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女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怎么读过书。
秦玑衡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选择无视放养,才让他活得像个刚刚从山洞里走出来的野人一样;而岑瑶则是因为那个化身忙于公事,忽略了女儿的教养,但岑瑶本身机敏过人,一边读书一边办书院,硬是从被夫家欺凌的小可怜走出来一条为天下女子争公的道路。
到了宋云也,她父母早亡,无人管教,能活着长大已经很不容易。
至于秦文卿嘛,她的情况乍一看跟宋云也十分相似,但仔细观察过又会发现二者大不相同。
宋云也大概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常用词,但秦文卿是真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在她成长最重要的十年里,张母刻意地不许她接触书本,硬生生掐断了这个姑娘读书开智的机会。
十分恶毒也十分有效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