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夏国国师这个身份的秦晞前前后后已经收到了来自何家三次不同分量的“孝敬”,他把何家献上来的金银珍宝统统收拢,打算等回到夏国就拿给谢秋凝让她随便玩儿。
还要当着何家人的面玩才算解气。
“何文轩见过国师大人。”
何文轩一身青衣,以玉冠束发,一举一动都应了世人眼中“如玉公子”的形象,但在身为修真者的秦晞面前,还是被衬得像是石英见了美玉,孰高孰下,一目了然。
这让习惯了被人吹捧外表的何文轩颇有些不适应,但他很清楚,夏国势大,不比好掌控的越国皇族,夏国国师身为先帝的弟弟,现任夏皇的皇叔,又是国师如此特殊的身份,自己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可以在他面前显露出分毫,反而还要笑脸相迎,以免惹得国师发怒,给自己的家族招来祸患。
他开始怀念起还在越国,何家独掌大权的时候:“此处风景极佳,在下准备了些许酒食,大人可愿赏脸,与轩共赏山林风光。”
“此处远离人迹,茂林险山,军中的斥候还在附近发现了野兽的足迹,你们竟然一心想的都是玩乐,这可真是叫鄙人开了眼界。”秦晞的语气听上去轻飘飘,却又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他在顶替国师身份的时候没有把自己变成那位已经死去的国师的模样,而是让所有人在见到自己时,自然而然地会认为国师原本就是长这个样子。
他毫不收敛地用那双颜色与常人迥异的眼瞳冷冷盯着何文轩:“鄙人记得,当初与你们各家商都是谈过的,你们去往我国都城,只可以携带不超过百数的下人仆从,每家每户的马车也不可以超过十辆......没想到你们在如此深山野林之中,依旧是这么地悠闲自得,莫非你家随便哪个普通随从,都能敌得过我夏朝的军士不成?”
“并非如此!”何文轩被秦晞点到整个何家都想要隐瞒的私军,他心中略有慌乱,一开口便是反驳,“越国素来平和,周边、周边亦无大山深林,是我等见识不足,这才失了警戒之心,在下多谢国师大人的提点,这便将警讯传达给各家。”
他说完,当着秦晞的面吩咐起了下人,把深山野林恐有野兽出没的消息传了出去。
何文轩有意让秦晞知道自己对他并无反抗之心,而自己身后的整个何家也是愿意听从秦晞的吩咐的。
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或者说,他想要让秦晞认为自己是非常恭敬的。
若非何文轩是欺负了自己宝贝闺女的小垃圾,秦晞心想自己大概率会愿意跟他假模假样地周旋一二,毕竟要一直端着好脾气的面孔也还挺累人的。
但......
可惜了。
秦晞故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的表情似乎略有软化:“年轻人,莫要怪我多管闲事,实在是......唉。”
何文轩心中一喜,他立马接上了话:“不知大人有何烦忧?轩虽是不才,但也有几分急智,或许能为大人分忧一二。”
等的就是你自己凑上来。
秦晞眨了下眼睛,唇角微微上翘:“倒也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
他的眉目瞬间变得柔软,脸上也出现了追思的神情:“何公子应该也知道,我夏国皇族向来都有出家求道的传统,鄙人生来体弱,为求强身,先考便将鄙人送到国师府中,拜了前任国师为师,说来也是神奇,鄙人的身子自那时起便好了起来。”
秦晞叙述着这个被他顶替了身份的人的过去,脸上的怀念毫不作假,他的声音沉稳,宛若春日旭风的微拂,推着他轮椅的士兵,跟着何文轩过来的随从,以及何文轩本人都不禁沉浸在秦晞所描述的那个故事之中。
在这个故事里。
年纪轻轻的病弱少年头一次踏出保护着他的府邸,遇见了那个天真开朗的美丽少女,少年人的情爱往往只在一瞬、一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