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自己的M1步枪,左手提着刚从尸体上抢来的轻机枪,右手死死拽着硕大而沉重的帆布背囊。
此刻班长以前教的什么跃进,什么规避,什么战术动作统统没用。
我只能是闷着头,死命地爬山,往山上奔跑!
甚至就算身边就有树坑和洼地我也不可能跳到坑里去躲避子弹,我只有一个人,跳进坑里的结果我很清楚。只要我现在跳进坑里,子弹确实是能躲一下,但是那么多挺敌人的轻重机枪,立刻就会把我藏身的地方淹没。跳进去就不可能有机会再跳出来,我会被死死压制在坑里,直到炮火将我覆盖。
我不认为在身边这些小小的树坑里,我有能力扛过炮火覆盖。甚至不需要大口径的榴弹炮,只是迫击炮就能将我活活震死。
我敢确信,只要我现在有一丝犹豫而去躲避子弹,两分钟之内我就会变成渣子,连全尸都没有。
山下数不清的重机枪正在扫射着,我能听到重机枪泼出来的子弹像是一道弹幕一样向着我撵了过来!
老兵都知道,重机枪打在身边的声音和其他诸如步枪、冲锋枪、轻机枪之类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不用说12。7这样的大怪兽,那玩意儿打在身边简直就像是小炮一样,摧枯拉朽。其实哪怕是7。62或者7。7这样的中等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打在身边的声音都和同等口径的其他枪不同。
当我听到嗖嗖地破空声有些异样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暗暗叫苦了,这次我确实是脑门一热冲动了。我对重机枪还是比较害怕的,因为见过无数次,这东西能直接把人打成几截。
按照臭不要脸的话来说,在战场上,生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当兵的上了战场就别想着能活下去,事实上只要能留个全尸,那就已经是死的极其安详了。
而重机枪恰恰是不让人留全尸的,所以我心里还是很恐惧。
越是害怕,脚底下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蛮力,即便是陡峭的山坡,我都跑的比平时快了一些。我觉得我现在就跟被猎狗追的兔子似的,只不过猎狗是好多挺重机枪打出来的子弹!
不用回头我都能听出来,这些子弹有7。62的,还有12。7的。12。7的子弹甚至都不用命中我,仅仅打在周围土地上飞溅起来的冻土都砸的人生疼。
我闷着头往前跑,心里直觉着这次怕是真要交代到这儿了。手里拖着的本就沉重的帆布背囊在手里也愈发沉重,但我脑子其实已经蒙了,甚至连丢掉手里的负担都没想到。
我感觉周边子弹钻进地里的声音距离我越来越近,有些子弹甚至已经精准地打在我脚边,甚至擦着我的后脚跟打在脚底下。直到这一刻,我才真的慌了。我后悔着,自己没事干干嘛要惦记人家的轻机枪,这不吃饱了撑得么?
想归想,我还是拼了命往回跑,肺叶几乎喘成了风箱。
人之将死,就会有些胡思乱想,我忽然想起我娘,我怕是没法活着回去给她老人家尽孝了。我的弟弟妹妹,哥怕是回不去了。
不知为什么,我眼前又好像闪过了两只可爱的马尾辫。我想着自己果然没错,战场上的士兵,都管不了自己的生死,不应该耽搁别人。
我气越喘越粗,脚底下开始发软。这种拼尽全力的爬山狂奔我还是第一次,虽然还不到一百米,但是我觉得我自己吃奶得劲儿都使出来了。
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气根本喘不上来。我觉得我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正当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枪声,心中为之一振!
捷克式!
我太熟悉这个枪的声音,这个声音顿时让我有了一丝希望!要说此时此刻,整个战场上,只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那就是赵德树手里那挺!
哒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