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柱退缩了。
他不想救刘老太出来了,反正妈又不是什么胆小如鼠的人,进宫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妈有经验,还怕什么。
过年不过年的也无所谓,人这辈子有那么多年可过呢。
“我突然想起来了,我鞋厂还有事呢……”
刘三柱才叨叨出这一句,刘四柱已经打断他了,“三哥,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刘三柱:“……”
他进退不得,就见刘四柱对他竖起来两根手指:“妈偷了老叶家二百块钱。”
刘三柱脑子一炸。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传来倒吸凉气的尖叫。
“二百块?!”
小刘家这五个土包子报团取暖瑟瑟发抖。
“不对劲。”刘二柱唯唯诺诺起来了,“这种事妈也能得出来吗。”
之前只说刘老太偷钱,刘二柱还以为刘老太为了膈应老叶家故意手脚不干净地气人呢,指望老叶家生气了恨屋及乌撵走刘四柱,这种事是他老娘能做得出来的。
结果现在……二百块钱??
刘二柱才想明白一样:“妈这不是闹着玩啊。”
这是足以犯罪的数字了啊,妈不会真被弄到农场去改造吧。太严重了太严重了,刘二柱感觉他无法呼吸了。
“闹着玩,谁去局子里闹着玩哦。”刘四柱心都伤了,“要不是数额太大,我填补不上,妈又嘴硬不交钱,还说什么没偷……我怎么也不愿意让她到局子里去啊。”
“四叔,你就没想过吗,我奶真的就没偷。”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刘小麦突然出声。
毕竟是原锦鲤文里的正面人物,锦鲤女主的守护神奶奶啊,怎么可能真的搞违法犯罪的事情。除了投.机倒.把,那不算犯罪,算他们一家聪明顺应时代大潮。
刘老太曾经想过“卖”了她,但是在刘老太本人的三观里,那不叫卖,那是给刘小麦提前相看婆家。换个角度看,反而是刘小麦不识抬举呢。
但偷钱就不一样了,刘老太只要伸出了手,换一百零八个角度看,那都是偷。越是这样,刘老太越是不可能做偷钱的。
刘四柱却不信他老娘了:“小麦啊,你不懂。照你这意思,还能是人家老叶家冤枉你奶?”
刘小麦:“……”
她怎么知道哦,原锦鲤文里又没这个剧情,老叶家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苍了天了苍了天了,现在这个剧情线真是走的稀碎,大房、三房、四房外加一个刘老太,这些原本应当围绕着锦鲤打转的正面阵营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各房之间都撕破脸皮了。
怎么会这样?
不过,乱的好啊!
不怕变,就怕一成不变。刘小麦摸了摸脑门,问刘四柱:“四叔,老叶家最近没出什么倒霉催的事情吗?”
“小麦,你这话真是不讨喜。大过年的,什么倒不倒霉的,老叶家好着呢。”
刘四柱连呸了好几声,还逼着刘小麦呸,生怕天老爷听了她的话走心了。
“我根本不知道那什么二百块钱。”刘三柱冷静下来了,朝花坛子上一坐,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气质拿捏的死死的。
刘四柱鼓起来腮帮子:“妈偷拿走的钱只可能给你了,你这个意思是只进不出了啊,你当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四柱啊,你听我一句劝,可千万别去三柱厂里闹了。”刘二柱插话插的总是这么及时,他忧心忡忡的,“三柱好不容易又当上了正式工,别搞得跟去年一样,没当两个月又成临时工了。”
“……”装聋作哑的刘三柱虎躯一震。
他一抬头,就对上了刘四柱的目光。刘四柱混不吝地笑了起来,“三哥?”
一口浊气堵在刘三柱的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刘四柱这会儿耐心好起来了,就蹲守着,死盯着他。
刘三柱绝望地站起了身:“走吧。”
“去哪儿?”刘四柱明知故问。
“到我宿舍取钱。”刘三柱字字泣血地答。
他说着说着就想哭了,胳膊却被刘二柱拽了一小下。
“三柱,别怕,我肯定不会让四柱欺负你。”刘二柱也好意思说这句话。
刘三柱呵呵笑了:“我谢谢你啊。”
他们要去鞋厂取钱,再去局子保刘老太。张秀红嫌麻烦,她总不能拎着个猪爪子跟着跑大半个县城吧,何况他家两个小的也还在外面呢。外面这么冷,她刚刚都听见刘小虎打喷嚏了。
张秀红就带着两个小的和猪爪子先回家具厂了,她招呼刘小麦一起走,刘小麦把头摇。
“我要跟着我爸,我不放心我爸。”
“麦啊……”刘二柱感动的一塌糊涂。
张秀红歪了歪嘴:“行吧,早去早回。”
刘小麦一行人去了鞋厂,刘二柱也要跟着两个兄弟进去的时候,刘小麦拽住了他。
“爸,我们就在外头等行不行?”
刘二柱一愣,旋即道:“行,就应该这样。这事其实不关我们事。”
于是父女两个就站在一片屋檐底下,刘二柱看着小麦冻得红扑扑的脸庞。
“小麦,你站到我后面来,我给你挡风。”
刘小麦摇了摇头,“我不冷。”
她要保持大脑的清醒。
她搞不懂为什么老叶家冤枉了刘老太会没事,但是她担心自家真上手逼迫之后,他们家会被天道惩罚。
但是为什么都是跟锦鲤一家作对,有的人有事有的人就没事呢。
潘桃以前举报了锦鲤一家投.机倒.把,举报不但成功了她人还没事。相反的,刘小勇跟福宝打闹了还能摔的满嘴血。
自从分家之后,刘小麦很多时候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对矛盾也避之不见,反正也没伤到她头上来,她就可以自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只要远离锦鲤一家就好了呀。
可是现在,老叶家这个事情太稀奇了,到处都让人想不通。
她之前很想破坏刘四柱跟叶华娟的姻缘,凭什么让锦鲤一家组成银河战舰起飞哦,但是现在,她又觉得这个叶华娟不对劲的很,银河战舰是起飞还是坠落还不好说呢。
“出来了出来了!”
刘二柱指着说。
刘小麦抬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刘三柱和刘四柱两个人闷不吭声地走了出来,一个赛一个的死人脸。
尤其是刘三柱,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像是已经被二百块钱压垮了属于他的骄傲。
刘二柱安慰他:“三柱,你别太难受,你现在付出了,妈以后的东西肯定都是贴补给你。”
他和老大都被分出来了,刘老太再有钱也没有他们的份了。四柱入赘老叶家,刘老太恨都来不及呢。只剩下三柱了,现在吃点苦,以后得到的东西也最多啊。
“这叫有来有往,”刘二柱一本正经,“我家小麦都懂的道理。”
“二哥,不是我说你。”刘三柱冷冷地给他定性,“你有时候真的跟二百五一样。”
“?”刘二柱愣住了。
两个兄弟都走远了,他才追着喊,“三柱,你想错了。”
刘四柱回过头来,“二哥你快点!”
刘小麦拽着他的手:“爸爸爸,冲啊!”
一路冲到了公安局,刘四柱那着老叶家早就写好了的谅解书,直道误会一场,挨了一顿批评,把刘老太弄了出来。
刘老太宛如一片枯黄的树叶子,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看着他们未语泪先流。
刘四柱恨声道:“妈,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刘老太瞥开他,目光颤颤巍巍逡巡了一圈,在一堆不肖子孙中挑中了刘小麦这个大孙女,她估计是没得选了,伸长了两个膀子一把把刘小麦搂入怀中,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