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红在屋子里大干了一场,终于把小刘家的那点钱都找齐了。
“我天天为了小刘家劳心劳力,这个天我也能出一头的汗。”张秀红做作道。
“……这种事,我倒是想帮你,我帮不了啊。”刘二柱老实巴交道,“我们家里你管钱,你不告诉我们的。”
“行了行了,你就不说点好听的?”张秀红些瞥着他。
刘二柱沉思了一下,是的,他又开始沉思了。
然后自告奋勇道:“红子,要不等下我帮你数钱?你好好歇歇,别累着。”
张秀红:“……”
数钱这种事情是累人的事情吗,笑话,那明明是一种享受!
要不她为什么每次数钱都要数七八.九十遍哦。
“别说了,刘二柱,你朝里头坐坐。”张秀红挥斥方遒,“中间的位置让给我,我上来了!”
刘二柱乖乖让出位置,刘小麦他们都围着张秀红坐,看张秀红满面红光目湛精光,翘着兰花指一遍又一遍地数钱。
“七百五十块……我们小刘家有足足七百五十块!”
张秀红捂着脸又哭又笑。
“这么多?!”
刘小麦瞠目结舌。
这叫什么,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对于她家有多少钱,刘小麦一直不是很清楚,在她心里,她家还处于温饱线以下的水平,吃顿肉都是大事,过着赤贫的生活,给国民生活水平扯后腿。
“这里头有卖我工作的五百块。”张秀红说,“我一分钱都没舍得用。”
“那也还有二百五十块啊,我们分家才从老刘家分到一百块,那一百块早就置办家当花的差不多了。刘二柱同志,张秀红同志,你们两个了不起啊,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你们两个居然攒到了二百五十块!”
刘小麦拿出大领导的语气,为她爹她娘加油打气,“小刘家有你们了不起,在你们的带领之下,小刘家以后能住小洋楼!”
……这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了。
有小洋楼大概是不可能,毕竟他们不做生意,不会发大财。但是筒子楼还是可以冲一冲的,早知道刘二柱和张秀红这两位同志这么会攒钱,刘小麦早就做梦住大房子了,怎么会觉得想一下都是自虐。
张秀红摸了摸脸:“我之前在队里妇联的时候,一个月能有十块钱。大队长也好,年底给我们队里家家户户分红,不像之前何贵生当大队长,全被他吞了,一个子儿也不发。”
刘二柱昂首挺胸:“我当临时工的时候,一个月有十几块钱,当上正式工后,我一个月工资就有三十好几。我全交给家里,我一年就能交四百!等到英子孩子过周,我最少给家里交八百!”
这个算数太好了,完全没有问题,刘二柱同志现在看起来很有点文化水平的样子。
然而。
“爸,我们又不是不吃不喝啊,你交八百,我们不是多攒八百。”
刘二柱:“……是哦。”
“不是还有我呢,我是肯定不会坐在家里吃干饭的。林委员很看好我的,她这个人又阔气,比过去的李主任还愿意分好处给别人,我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张秀红充满自信。
“确实,到了我们一家共渡难关的时候了。”刘小麦深沉道,“我必须重操旧业拾起笔杆,进行文学创作了。”
“还有我还有我,”刘小豆举手,“我也、帮忙。”
“你能干什么哟,”张秀红道,“你跟小虎年纪小着呢,我也不求你们赚钱了,你们要是真有那份觉悟,不如争取跳级,这也是给家里省钱了。”
刘小豆和刘小虎:“……”
“妈妈,你就别管我们了!”刘小虎兴奋道,“我跟小豆已经有好主意了,嘿嘿。”
刘小麦和张秀红都没当真,以为这两个小的嘴炮呢,她们观察着刘二柱同志,就见刘二柱一副坐立难安的纠结模样。
“刘二柱,你憋尿?”张秀红推了他一把。
“没。”刘二柱忧郁地说,“我就觉得七百五不怎么好听,要是能凑个整,能有八百就好了。”
刘小麦掏口袋:“我把外婆给的压岁钱拿出来?”
“不用不用,你那个才几块钱,留着到学校买菜吃。”张秀红嫌弃吧啦的,“别管你爸,就他事多。”
怎么就事多了呢……
刘二柱深深地凝视张秀红,终于鼓足了勇气,钻到床肚里,拖出来一双不怎么穿的破鞋子,从鞋底扒拉出来珍藏许久的五十块钱。
他递到张秀红面前:“这不就凑整了吗。”
“…………”
长久的沉默之后,张秀红突然捏住了他的耳朵!
见势不好,刘小麦带着大妹小弟赶紧开溜,把场地让给需要的同志。才关上门,里头就传来刘二柱同志杀猪一样的嚎叫声。
“当男人太惨了。”刘小虎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深刻的觉悟。
“瞎说。”刘小麦一本正经,“你就知道人家不是乐在其中了?”
“大伯也是、男人,大伯打、大婶婶。”刘小豆已经发现了男人的多样性,小眉头皱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