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被骂做莽夫之子,面对孙正仑,秦游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老头可和赵仲白不同,后者虽是侍郎家的孩子,可没有官身,无非就是个官二代罢了,以秦游的身份,一个大嘴巴子呼倒一片都没事,自有他大哥和皇帝大伯罩着。
孙正仑不同,前朝的大儒,本朝开国后又被天子秦昭征辟为官,从六品的国子监教授,官儿不大,胜在清贵,再一个是这年纪黄土都快埋后脑勺上了,秦游这要是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出个好歹,谁也保不了他,这一点秦游心知肚明。
“凡国学生员,一品至九品文武官员子孙弟侄,能通四书大义皆可入学。”孙正仑冷冷的问道:“吾来问你,秦游,你可通读《四书》?”
“是陛下特许学生入的学。”秦游明白这老头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质疑自己的入学资格罢了。
孙正仑仿佛没听到一般,又问:“你可知《五经》?”
入国子监求学的硬性标准之一就是家里必须有当官的,但是得明白四书五经,也就是有文化基础。
前一个硬性要求秦游是绝对够标准了,所以孙正仑拿第二个要求来为难他。
秦游叹了口,再次重复道:“是陛下特许我入的学。”
“吾只问你,可知四书五经?”
秦游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前七后八。”
孙正仑微微一愣:“前七后八是何意?”
“也是一门学科。”
孙正仑故意抬高声量道:“不通《四书》,不读《五经》,为何要来国子监求学,真是笑话,过几日吾自会禀明圣上将你开革,若是惹得陛下不喜责罚于吾又如何,势将你这害群之马赶出国子监!”
秦游动容,突然站起身,朝着孙正仑深深一拜:“大爷,我谢谢您,真心的。”
“哗众取宠之辈。”孙正仑冷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授课,只是临转身之际,眼中分明带有几分怨毒之色,一闪而过。
秦游没注意到,心里还美滋滋的。
这老头,仗义啊,省的我找理由辍学了。
上午的课业分为两节,每节一个时辰,足足四个小时,秦游听的是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时,秦游终于解脱了,第一个跑出了明文堂。
临迈出门槛时,秦游还不忘转头朝着收拾教具的孙正仑嘱咐了一声。
“大爷您可千万别忘了和陛下说开除我这事啊,抓点紧,当回事办,谢谢嗷。”
孙正仑气的吹胡子瞪眼,刚要开口,秦游已经跑没影了。
秦游一路飞跑,凤七在国子监牌坊下早已等候多时。
“三少爷,您那书箧呢?”
所谓书箧则是古代的书包,装有书、毛笔、墨、砚台、纸张等文具,用竹片穿着麻绳编成,背在身后十分笨重,和要去冥滩送快递的萨姆似的。
“那玩意背身上死沉死沉的,谁天天背来背去。”
“三少爷您说的是。”给秦游抱上了马,凤七斜着眼睛看向周围的学子,恶狠狠的问道:“可有不开眼的家伙招惹您,若是有,小的现在就去给您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