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译禾只学过一点格斗技巧,其他都是跟发小打架练出来的,自觉恐怕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只有趁着他分心的时候才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让他难忘,能给人留下心理阴影就更好了。
黑衣人明显被他唬住了,后撤半步,警惕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译禾与他正相反,姿态十分放松,在昏暗的房间里活动了下手腕,并未点灯,还坐到桌边斟起了茶水,道:“你来之前不是做好了准备?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他倒了两盏茶,把其中一盏茶水推向对方,示意对方喝茶,口中道:“陈家独子,陈译禾,如假包换。”
单这一句还好,偏偏他又接了下一句:“你师父应该更清楚。”
黑衣人又听他提起“师父”,脊梁一下挺直了,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师父?”
陈译禾见状只是笑:“我胡说的,别放在心上。”
“你!”黑衣人咬牙切齿,双目死死盯着陈译禾,浑身紧绷,如同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
这么几次下来,他已经察觉陈译禾是在耍他玩了,每次都是放出一点钩子,勾得自己心高高挂起,他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或者云淡风轻地抹开,实在让人气恼。
“气大伤身,茶水是凉的,喝几口下下火。”陈译禾还好心安抚他。
黑衣人方才与他交手那几下,知道他有些功夫在身,但不确定他有多厉害,犹豫了一下,才警惕地坐到了他对面,道:“你困不住我的。”
“我没想困住你。”
“你早知道我今日会来。”黑衣人语气肯定。
陈译禾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黑衣人立马跟着站起,提防道:“你做什么?”
“披件衣裳而已。”
陈译禾无语,取了件外衣披上后又坐了回去,道:“当然,我让人去明光寺质问那明珠的来历就是为了引你来。”
“你知道我是谁?”黑衣人声音不可置信。
陈译禾跟他卖关子:“那要看你想不想我知道了。”
黑衣人没出声,只是目光如电地盯着他,良久,他才缓缓道:“你想怎么样?”
他语气有几分退让的意思,陈译禾顿时身心舒爽,直言道:“我手下缺人,你帮我做事,我护你周全。”
见黑衣人眼神眯起,他接着道:“你现在还没被抓是因为你流窜速度快,只要几个州府的官员联手仔细盘查,抓住你是迟早的事情。”
“你凭什么护住我?你也不过就是仗着你姐姐进了宫,家里有几个钱……”
“不止吧。”陈译禾打断他,道,“你都差点死在我手上了,还觉得我是酒囊饭袋?”
黑衣人不语,他继续道:“你怕我把事情闹大了连累明光寺,所以今日想挟持我盗窃,既想让我以为你与被通缉的那飞贼并非同一人,也是想让我气愤,从而把注意力从东珠上移开,这么一来,明光寺就安全了。”
“你……”黑衣人张口欲言,可陈译禾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道:“我去查了案卷,十多年前销声匿迹的那个飞贼是你师父吧?那时候叛乱刚平息,百姓生活困苦,出个飞贼行侠仗义也就罢了。现在中原地区太平盛世,你劫富济贫做什么?中二病犯了吧?”
黑衣人听不懂,但隐约明白不是好话,嘴硬道:“你没有证据。”
“我们皇亲国戚做事需要什么证据?”陈译禾说的话十分不要脸,“直接把你和你师父关押起来,也不用我,你们得罪了那么多人,随便一个都能弄死你们。严刑拷问之后再把明光寺掘地三尺,还能找不到证据?”
黑衣人胸膛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绝决道:“这事与明光寺众人无关。”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陈译禾笑了一声道,“要不是看你有义气,我早把你送官了。”
屋内静了会儿,陈译禾饮了盏凉茶润了润嗓子,道:“你真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打算把你怎么样,只是你今日会失手,明日就也可能会失手,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遇上我这么个贵人了。你自己被抓不要紧,再连累了明光寺的人……”
他停住,打了个哈欠往床边走去,道:“我累了要休息,你随意。”
黑衣人往前一步拦住他:“你不怕我杀了你?”
陈译禾懒懒道:“你还真以为我对你毫无防备?但凡我今日受了一点儿伤,第二天明光寺就会被夷为平地。”
说罢他无视了黑衣人,惬意地躺了回去。
隔着纱幔见外面的黑衣人仍是一动不动,他又语调懒散道:“以后别三更半夜来了,我们家有女眷,娇贵得很,吓着了你可赔不起。”
“你当真知道我的身份?”黑衣人狐疑问道。
陈译禾“哼”了一声道:“我偏不告诉你。”
黑衣人又沉默了下来,半晌,他沉声道:“你诓我。”
“爱信不信。”陈译禾懒得跟他废话了,就要合眼睡去,余光见他身形一动,连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