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之宸缓缓地摇了摇头,向着身后的椅榻重重一靠,仰面看着房梁叹了口气后,才难掩疲惫地喃喃说道:“王叔,你说小宝她,到底是去了那里呢?”
闻言,冉管家脸上的苦色更浓。这话,冉之宸在这三天里,已不止一次的向他问过了。他在冉府多年,亲眼看着冉之宸从小长大,两人说是主仆,更似是亲人。他知道冉之宸并非是想要他的回答,只是心中不安,想找个人分担而已。
看着他这般脆弱不安的样子,冉管家难过万分,心疼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导。想到洛晨的下落不明,他却只能无奈地说出了那个,他已不知说过了多少遍的回答:“老奴也实在是想不出啊……”
他的话音一落,便见冉之宸紧紧地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后,他的眼中却仍是一片黯然。紧接着,冉之宸再次垂头,看向了桌上的那张宣纸。
洛晨的离去,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有的,只是这一张沾染了一滴墨迹的纸张。可冉之宸每次看着它,眼前便似是看到了洛晨当时手拿着毛笔,想要写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的场景。
他想得没错,那日洛晨离开之前,确实想要留封书信给他。但她拿起毛笔思量良久,却仍然不知自己复杂难言的心思,到底该从何说起。直到一滴墨汁滴落在纸上,她最终还是叹息着放弃了。
冉之宸看着那一点浓郁的墨迹,一遍一遍地思考着洛晨当时未尽的话语。
在冉管家担忧的目光下,他苦笑着说道:“王叔,你那日说得没错。现在看来,她只可能是因为我说要纳妾,才会郁结难消,弃家出走了。”
冉管家看着他嘴角的那抹苦涩,不禁急急地出声劝慰道:“主母她只是误会之下,一时气闷而已。主上对她一片真心,她更是爱您如命,待到她想通之后,定会主动回来的。”
闻言,冉之宸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抹神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数日来的寻找无果,已将他最初的怒气全都消磨殆尽,剩下的唯有焦躁与不安。看着面前的那一张宣纸,他用力揉了揉闷痛的额头。
小宝,回来吧,你现在主动回来,我一定既往不咎,绝不发怒,也不会怪你擅自出走。上次的雪景我没有陪你看到,你赶在下次下雪前回来,我就陪你看一冬天的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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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之宸的期盼并未实现,又是七日过去了,冉府却仍然没有洛晨的半点儿消息。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从最初的愤怒,到后来的焦躁,再到现在,冉之宸浑身散发出的,唯有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深沉与冷凝。
练武场上,冉之宸一身厚重的黑色斗篷,站立在场边静静地出神。看着前方那一棵枯叶落尽的老树,他的眼神有些悠远恍惚。
平日里,洛晨最喜欢在那棵树下练剑,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洒满了她的汗滴,保留着她的脚印。清风chuī过,他甚至还能听到她一声声娇俏动人的欢声笑语。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糙一木,他不禁回想起与洛晨刚成亲时的日子。
那时正值夏日,风很轻很柔,阳光也温暖和煦,树上满是茂密的绿叶。就在这练武场上,常常是她在场上舞剑,他便在场边抚琴。
一日,他一曲奏完,她也收剑入鞘。她回眸看着他,眼中满是熠熠的光彩,紧接着便巧笑嫣然的倒进他的怀里,使劲儿地拱了拱她的小脑袋,将满头大汗通通蹭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一脸宠溺的笑,却听她面露狡黠的促狭道:“别人家都是男子舞剑,女子抚琴,咱家怎么正好反过来了呢。”
他当时挑了挑眉,眯眼答道:“夫人可是嫌弃为夫不够勇猛?”说罢,不等她回答,便将她一把抱起,向着寝室大步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她耳边饱含深意的说道:“那便让夫人好好见识见识为夫的勇猛之气。”
……
那一日,她在他身下连连求饶,他却仍然一路猛进,当真让她好好见识了他的勇猛,再也不敢露出丝毫促狭之意。
回想着往日的甜蜜时光,冉之宸连日yīn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柔和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走至他的身侧,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