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一进屋,就见秋霜在伺候夏宣换外裳,她一边给主人整理衣裳一边道:“雨楼,你去把
爷的秋香蓝汗巾子拿来,就在衣架上。”谁知夏宣没好气的道:“不用拿了,让她野去罢!梦彤,你去拿。”
这话说太没道理,梦彤和她一块出去的,只责怪她,反倒赦免了梦彤。雨楼无奈,心知辩解也是徒劳,gān脆抿唇一言不发。逃过一劫的梦彤赶紧取了汗巾子给夏宣戴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替他抻衣角。
这时元茂从外面弯腰进来,回禀道:“派去的人说没找到雨楼姑……”一抬头发现卓雨楼就站在眼前,赶紧闭了嘴巴不敢吱声了。
夏宣气的骂道:“你们是不是废物,让你们去找人找哪儿去了?她自己都回来了,你们还在外面瞎晃悠呢是不是?!”训的元茂大气不敢出,等他火撒完了,吩咐道:“备马,我一会进宫。”
元茂忙夹着尾巴去了。
雨楼猜夏宣这厮是喝腊八粥的时候跟他爹起了口角,惹了一肚子气找她撒。别说她才是个丫鬟,就是夏宣的正经夫人,他想找茬发火也无计可施,这种人谁碰到谁倒霉。
夏宣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她没把自己的qíng绪放在眼里,不禁指着她气道:“我现在急着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真真是无妄之灾,说破天去,她不过是犯了在他想找她的时候没在屋一个错罢了。可纵然一肚子气,给人为奴为婢的,打落牙齿尚且和血吞,这点小憋屈只能统统咽掉。她垂着眸子,低声道:“是,奴婢随您处置。”
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夏宣这才好受了些,罩了大氅,匆匆的出了门。秋霜和梦彤恭送了夏宣出去,都来劝雨楼。其中梦彤略带愧疚的道:“都是我害的你,我要不带你出去,你也不能招骂。”
雨楼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道:“不怪姐姐您,我就是不出去,他看我不顺眼,也得找别的茬骂我。”
秋霜蹙眉道:“这话你可说的不对,爷刚回来的时候挺高兴的,结果找一圈见不到着你,这才动了气的。”她拿过雨楼手里的梅枝,慢悠悠的劝着:“趁他进宫这会,你赶快想几句软话,啊?别惹他生气。”
她淡笑道:“我哪敢惹国公爷生气呢,就怕我磕头请罪,他也不饶我。”
秋霜摆弄了下梅枝,听到雨楼这话,笑道:“怎么可能?你服软求饶,他什么时候没饶过?都说老爷是棉花耳朵,依我看,都差不多。”梦彤在一旁朝她挤眉:“胡说什么,小心叫人听去扯烂你的嘴。”
秋霜无所谓的笑道:“怕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
雨楼有幸成为了‘自己人’,某种程度上算是融进了集体中,她道:“两位姐姐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在爷身边服侍才几个月,好多地方不懂,真要靠你们提点才行。”
秋霜抿嘴笑道:“哪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天下主子都这样,他没打骂你时,你要喊疼,等他真打骂了,你反倒要闭嘴忍着了。现在没打呢,正是喊疼的时候。”
雨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之后三人又说了会闲话后,各自忙去了。这一次雨楼不敢再离开屋子到外面去,拿了针线到正房的厅里做活,等夏宣回来。
快到傍晚时,夏宣一身寒气从外面回来,雨楼和屋内候着的小丫鬟赶紧迎上去,给他扫身上的雪粒子。她像什么都发生一样的说道:“外面天冷吧,您快烤烤火罢,奴婢再给您拿手炉去。”
“不用了,我不冷。”夏宣和家人吃完腊八粥回来,没见到卓雨楼,派人去寻,又迟迟不见回音,心里发堵着急。虽然上次她跟他表明了愿意待在他身边,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隐隐有种预感,她在他身边待不久。进宫之前,他扬言回来收拾她,其实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明白完全是自己无理取闹。
给他换了衣裳,又给他斟茶奉上后,雨楼等待他下一步的差遣。夏宣嘬了一小口茶,挑眼瞭她:“坐一会,陪我去书房。”
雨楼低头称是。秋霜说的那番话,她听进去了。但转念一想,既然天下主人和奴仆都按照这个套路做事,招数难免老了些。说到底,夏宣还是对她不放心,口说无凭,得有点实际行动,让他真的相信她不愿意离开才行。
这会夏宣也难受,因他出门前说的那句气话,现在两人间气氛尴尬,虽然没吵,但总是别别扭扭的。两人到了书房后,像平素一样,他读书,她在一旁侍候着。只是平时卓雨楼有的时候想讨好主人,为自己赢得有利的生存条件,还会说几句暖人心的话给他听。今天却是从头沉默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