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日晨昏定省,母子其乐融融,外人看不出丝毫不妥。
蓝太后出宫第二天,京中所有有关淳王的传言就消失了——蓝太后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新元国。
成思劼几乎每日都要去听一下潭桥和凤蔷的对话,几日后,他感慨道:“他们两个自觉除去了我,没几天就要翻脸了。”
齐云若和成思劼呆了三四天后,除了离开这里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成思劼却兴致勃勃地听完这个说话就去听那个说话,齐云若不禁怀疑成思劼早已是成竹在胸,有了完全的准备,丝毫不把潭桥和凤蔷放在眼里。
可是成思劼却诧异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我手下被抓的抓,被控制的被控制,潭桥和凤蔷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齐云若恨极,愤然吃饭。
成思劼慢条斯理道:“我已经差不多两年没有回国了,这两年都是潭桥把持朝政,那些臣子们没了我一样可以,新元队人少,且大多驻扎在边境,我不能把他们变过来。”
齐云若皱眉道:“难道你真的就准备留在这里等死?”
成思劼的脸上迅速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他淡淡道:“我等的不是死。”
齐云若有些茫然,直到他想起成思劼是个什么东西,差不多才明白过来,“你是在等潭桥发现自己处理不了国事?没了你不行。”
成思劼抿了口酒,脸上露出一丝嘲讽,“这两年,如果不是我在外交际,国内也不可能如此安详,潭桥那个蠢货才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功绩。现在周国形势严峻,潭桥想独善其身是做梦!”
齐云若若有所思。
新元国虽然没有对大康直接出兵,可是先是为羌族提供粮草,后是“伏击”司德,现在大康的使臣大约已经在路上了——若是成思劼,他有一百种说辞手段可以把事情完美解决,他在外交上有着潭桥望尘莫及的能力,等大康这个大国、强国以问罪的姿态前来,潭桥这个只知道处理朝内杂事的书生能做什么?
成思劼期待那天。
齐云若低垂着头,心里却想到,如果大康的使臣过来,自己有机会出去么?若是能借此联系上王爷……
大康使臣不日前来,新元国在几年前因为旱灾曾袭击边境,之后被打回去后,成思劼光棍地直接投降,并且诉苦说了一通若是自己不去攻关,百姓就要饿死的话,叫使臣连让新元国赔款的话都说不出来,最终结果是日后成思劼若进京,要以臣子礼节见君——可是成思劼根本不想进京去,这条条款完全没有意义。两国签订了两不相侵的盟约,这次大康的使臣便会拿这个盟约说事。
此番来使是内阁大学士原荣,与新入翰林不久的侍讲学士季桓。
侍讲学士是在皇帝身边为皇上读书的学士,品级不高,却是皇帝近臣,身份尊崇,原本季桓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编修,日日在藏书阁中整理书目,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他虽是探花之身,在满是清流学子、饱学之士中却并不显,他名义上是要叫季夫人的父亲文大学士为外祖父的,文大学士桃李满天下,受人敬重,季桓却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谁知皇上来翰林院,见了季桓整理的文册,一笔簪花小楷隽秀飘逸,皇上最爱丹青妙笔,召来季桓,见这新探花谈吐之间落落大方,语音轻妙,便当场点为侍讲学士。季桓可谓是一飞登天,人人艳羡,不过月余,皇上让他随原荣一同出使,若是他带回些好消息,再次升官指日可待。
季桓自从得知小齐弟弟跟着淳王出征,心里却总是隐隐担忧,京中流言起后,更是为小齐担心,可是他人微言轻,没有办法为王爷和小齐说话,这次出使,他盼望能有机会见见小齐,他却不知道自己担心着的人现在就在他所处的王宫某处。
齐云若自然不知道来使是谁,晚上,他却很在意地跟着成思劼一起偷听去了,今日是接风宴,这个时间大概宴会刚结束不久,成思劼顶开地板的时候,正听见凤蔷愤愤道:“都是成思劼!他四处给新元国惹下强敌,先是和那个不中用的博突克交好,把现在最受宠的伯格王子放在一边,又是派人偷袭淳王援军,险些害淳王遇险!他惹下的事情,却要我们来承担!”
潭桥道:“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
凤蔷愤怒地扔了一个杯子,瓷器落地,“哗啦”一声脆响,她尖声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现在大康的大军还在羌族领地!若是我们不拿出什么来,大康的十万大军打过来!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