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葛笑了笑,叫人去找。
齐云若捧着两个盒子出去,叫婢女们装起来,自己回书房查书写拜帖,忽然一个小家伙碰了碰门进来,眼睛亮晶晶的。
齐云若笑了笑,“靖儿。”
靖儿笑嘻嘻地奔跑过来,扑倒齐云若的怀里,齐云若把他抱到自己腿上,靖儿问道:“你是要去季外祖父家么?”
齐云若点了点,靖儿道:“父亲不在的时候,季外祖父来见母妃,我听他们说我有个大舅舅。”
靖儿称呼齐肃萧为外祖父,在季寒松前加了一个姓氏,齐云若微笑道:“以前你不知道这个大舅舅么?”
靖儿的目光中有些狡黠,他小声道:“我听季家外祖母说季外祖父对两个舅舅非打即骂,还说他们最爱喝花酒……小齐叔叔,什么是喝花酒,花朵酿的酒么?”
齐云若面色不改道:“是女孩子酿的,男孩子长大以后才可以喝。”
靖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时候李琛推门进来,皱眉看着他们俩,靖儿不好意思地从齐云若的腿上滑下来,低声叫了“父亲”就迅速跑出去了,齐云若研好墨,准备下笔写拜帖。
李琛踱步过来,齐云若在扉页写下“淳王府长史齐玉泽拜”,翻开来写“恩浓湛露,谷雨时节。令郎承帝意访西,三月来归,特贺贵府,三月初四拟过府拜访。”后面附上礼单,李琛道:“这样写就好。”
齐云若不说话,站起来去把剩余纸张放好,李琛在他的位置坐下,齐云若回来后坐到了另一边。
“嗯……”李琛犹豫着。
“王爷!”齐云若道,“王爷,季哥哥比我聪明,比我会说话,我很喜欢季哥哥,您也很喜欢他吧。”
李琛看着齐云若,慢慢点点头,齐云若的心微微下沉,可是李琛继续道:“只是我一开始就明白季桓会走,所以他走后我对他的心就放下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不会为过去的事情驻足,小齐,只有你……当我决定喜欢你,就不会放开。”
齐云若的眼圈有些泛红,却没有说话,他把册子收起来出去,叫一个小太监来道:“着人送去季府吧。”
司府妾室朱氏一直没有被找到,齐云若一直觉得籽儿娘话中还隐藏着什么,这母女现在住在淳王府客房中,籽儿一见齐云若去了,很高兴地搬椅子来请他坐下。
齐云若道谢,端着籽儿送过来的茶水,沉默地看着籽儿娘。
籽儿娘这些年吃斋念佛,籽儿道:“我们夫人也是,自我记事,夫人就是吃斋的,常年礼佛,每年都往庙里捐布料衣物,我们夫人还给老爷点了长明灯。”
齐云若疑问道:“司夫人给司将军点长明灯?”
籽儿点点头,道:“只是夫人从不叫我跟着,总是自己去庙里。”
籽儿娘淡淡道:“说这些没有用的做什么,齐大人,今天你过来,还有什么话要说?”
齐云若道:“司夫人是心善的人。”
籽儿娘默然,齐云若道:“对那些自称是司夫人的亲戚的人,您知道多少?”
籽儿娘道:“夫人出身于城北袁家,那一家子都是假道学,夫人与他们多年不来往了,籽儿说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夫人的亲戚。”
齐云若点点头,若司夫人家中是好的,也不会为了什么虚名同意姑爷纳妾了,可是为什么司德既然想方设法纳了朱氏,这么多年却也对她不闻不问,让她和司夫人一起住着,一住多年,若是司德有心,带着妾室去西北也是件容易事。
籽儿娘道:“那朱氏也是个贱妇,还是姑娘就怀了身子,进门后仗着老爷喜欢,从不把夫人放在眼里,我们夫人那时也是十七八的姑娘,年轻气盛,跟老爷顶了多次,身后无人撑腰,奈何不了那狗男女。”
齐云若心里也替司夫人觉得可惜,不过却更觉得司夫人是不会为这么一个男人自尽的,可是他看向籽儿娘时,籽儿娘淡淡道:“老奴是不会前去官府作证的,就算老奴说了,那些官老爷也未必信我这个老婆子的话。”
齐云若问道:“当初朱氏夭折的孩子,是几岁没了的?得了什么病么?”
籽儿娘沉默了很久,才道:“……小孩子,总会有很多病症……这么多年,老婆子早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