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军的前奏给白清瞳的印象是无聊、冗长、折磨人。
那些繁文缛节和繁琐的礼仪祭告让白清瞳忍受得快发疯。而且看著迦罗遥反复从轮椅上下来随著皇上及一gān大臣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拜天拜地,就觉得莫名心疼。
如果迦罗遥是个正常人他倒不会如此,毕竟大家都是这麽做的,皇帝也不例外。只是迦罗遥身形单薄,体有残疾,行动不便,从轮椅上上下下委实辛苦,稍微有点同qíng心的人都会不忍。
不过白清瞳也没办法,只能秉著一位合格侍卫的jīng神服侍在侧。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迦罗遥的双腿今日好像有些奇怪。在厚重肃穆的礼服下,他的腿上似乎绑著又或穿著什麽,硬邦邦的极重,每次扶他下轮椅都能感觉到,双腿也不似往日那般疲软无力。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是什麽。
祭军的前半部分确实枯燥无聊,如其它祭祀一般沈闷肃穆。但是後半段却是完完全全的军事洗礼,其气势之宏大,让白清瞳震撼心扉。
第七章
举行完拜天仪式,正式的祭军开始。四万步兵和一万骑兵,整齐肃穆地立於山谷之中。那高昂的神态,端正的身姿,威风凛凛的气势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军队的力量。
国家之所以qiáng权,之所以是不可撼动的统治权力,便是因为他们握有绝对的军事力量。
而军人绝对服从的本质,保家卫国的气魄,和不畏一切的jīng神,正是支撑一个庞大国家坚持下去的最qiáng而有力的武器。
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在这个时代中,军人的力量就是最qiáng的。
当白清瞳推著迦罗遥走上祭坛,看著下面黑压压的人头,看著那些肃穆、崇拜、无畏、坚定的眼神,他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不是吓的,而是兴奋的,或者是激动的。非~凡
一种莫名的澎湃的qíng绪在白清瞳心里翻涌。
他qiáng压下这种激动,与子荷一起准备送迦罗遥上祭坛。
刚才皇上身边的大宫侍已经唱告了皇上的祭词,接下去应该由皇上对众军讲讲话,无非是鼓励赞扬之类的话语。只是皇上年纪小,尚未亲政,他也甚有自知之明,怕自己压不住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士将领,只说了两句,便让给了迦罗遥。
迦罗遥在军中有著无法比拟的威望,又是摄政王,由他来最後致辞,对将士们是极大的鼓舞。而对於迦罗遥来说,这样的祭军并非第一次参加,而且这些将士们年後便会立即开拔赶赴边关,因此也极为慎重。
白清瞳推著迦罗遥上了祭坛,正要往香案那边走,忽然见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停住。
祭坛前方飞扬的巨大军旗正好遮住了他们,下面将士们和侧方的皇帝大臣等被视线所阻,也看不清这个祭坛的角落。
子荷上前一步,弯腰跪到迦罗遥身前,将从祭典开始就一直捧在怀里的不知做什麽用的长方形木盒放到地上打开。
白清瞳吃惊地看见里面竟放著一套钢铁所制的条形器具,好像钢管一样,却比较粗厚,双条拧在一起,可以自由伸缩。
子荷恭敬地撩开迦罗遥的下袍,原来他两条腿上竟套著坚固的铁制腿套,难怪比平时沈重。子荷将木盒里的器具拿出来,不知怎麽弄的,竟严丝合fèng地拧在了迦罗遥那腿套上。然後一抽一拉,竟是一副拐杖模样的东西。
只是这拐杖不是立在地上,而是与迦罗遥双腿上的腿套连在一起。这副拐杖做得极为jīng巧坚固,显是专门为他制作的。
「好了,你们下去吧。」迦罗遥等子荷做好这一切,淡淡地道。
白清瞳傻傻地站在轮椅後,子荷拉了他一把,拽著还没回过神的他退下祭坛,退到那些将士们中间。
白清瞳隐隐知道那是做什麽用的,心脏忽然怦怦地快速跳了起来。非%凡
他和那些将士们一起凝神静气,看著迦罗遥自己转动著轮椅来到香案前,然後那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空旷萧寒的山谷里,冷风朔朔地从耳边刮过,硕大的齐国军旗被chuī得张扬如飞,将士们的衣袍也是飞袂飘扬,唯有坚毅的身形屹立不动。
祭坛在凤鸣谷的正南边,有两丈高左右,但高台上的面积并不大,正中摆著香案,两侧立著大齐的军旗。
迦罗遥并未完全行到香案前,而是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下面的将士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弯下腰,先是左腿,再是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