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墨怔了怔,随即敛了目光,淡淡说:“没事,同学一场。”
她打算坐起来,陆岐然看出她的意图,伸手将她的手一攥,说:“再躺会吧。”
程如墨瞥他一眼,心想盖被窝纯聊天,有意思吗,又不是玩蓝颜知己红颜知己这种yù盖弥彰的把戏,要不是实实在在真枪实弹,要么赶紧起chuáng趁着大好日光该gān嘛gān嘛。
虽然这么腹诽,她还是乖乖躺着没动。
“和我说说,你和白苏的事。”
程如墨一时没吭声,盘算着陆岐然究竟是想知道她和白苏之间哪部分的事。她想了想,方说,“没什么事,六年前的你确实是块香饽饽,白苏也看上你了,让我让给她。”她自嘲一笑,“让不让这事,我做得了什么主,她该去问叶嘉让不让。”
“你们就是因为这事闹掰的?”
程如墨顿了两秒,“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两个女人为你反目成仇,听着特有成就感是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程如墨静了片刻,“我和她渐行渐远,不能说和你没关系,但你顶多算个导火索,跟斐迪南大公被刺杀一样。但一战酝酿了那么久,各种势力蠢蠢yù动虎视眈眈,有没有这个事,最终都会爆发。我和白苏就是这样。女人之间的友qíng没你们男人之间那么单纯,往往越亲密的朋友暗地里越是风起云涌。我和白苏,归其究竟,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这事儿,你既不要觉得有成就感,也不要觉得有愧疚感,”她看了陆岐然一眼,“说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个幌子。”
陆岐然一笑,“你既这么说,我自然不会自作多qíng。”
静了一会儿,程如墨问他:“你和叶嘉为什么分手?”
陆岐然脸上表qíng一滞,沉默下去。
程如墨直视着他,等了片刻也没等见答案。暗叹了口气,从chuáng上坐起来。
“我去年和她分手。”
程如墨正准备伸手去捞手机,听见声音,动作停了下来。陆岐然也坐了起来,望着黑暗中某处,低声说:“她想结婚,而我不想去帝都,她也不愿来崇城。jiāo往八年,谁都不甘心妥协。”
程如墨顿时一阵恍惚。
八年,说起来轻飘飘的两个字,但中间隔着两个人蹉跎的岁月,哪是能这样一笔带过的。
“她大学就在帝都,当了两年律师之后,自己和人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事业的根基都在那边。而我从文案做起,坐到了包装组二把手的位置。任何一方放弃,都意味着必须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我并不是不愿结婚,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已经跟着我耽误了八年,我不能继续耽误她了。”
程如墨没看他:“八年时间,中国打败日本赢了二战。时间对女人就是不公平,二十六岁,男人的岁月刚刚开始,女人的青chūn已到了qiáng弩之末。”
她突然觉得兴味索然,拿起手机从chuáng上起来。
昏暗的房间里,陆岐然背靠着枕头静坐着,眉宇隐在一片蒙昧之中,脸上轮廓显得柔和,看起来几分忧郁。
第17章冲动是魔鬼(七)
程如墨突觉有些不忍心,一面又为此刻觉得不忍心的自己感到不忍心。前程往事到底应该一笔勾销,她不该去招惹他。
如果说先前还有些赌气,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了。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说:“我得走了。”
陆岐然似是回过神来,立即从chuáng上起来,“我送你。”
“不用,我坐出租车回去。”
陆岐然走到她跟前,见她神qíng低落,立即不由分说攥紧了她的手腕,低头紧盯着她,“你生气了?”
程如墨别过脸去,冷淡地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有什么就直接说,我虽在尽力猜你的想法,但有时候未免力不从心。”
程如墨顿时一惊,立即抬眼去看陆岐然,“你猜我想法做什么?”
“你这人,惯爱口是心非,我搞不清楚你哪句是真qíng流露哪句得反过来理解,问你你肯定不说,只能猜了。”
程如墨霎时无语,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扭了扭手腕将陆岐然手挣开,自己轻轻握着方才被攥着的地方,别过目光,说,“没什么好猜的。我这人xingqíng古怪尖酸刻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天回江城,今后也没大有可能再过来,今天就先跟你道个别。这次合作很愉快,你要是承我qíng,到时候写报告就将这次事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她顿了顿,轻咬了一下嘴唇,“馄饨和热gān面都还不错,你下次有机会去江城,我请你吃正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