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得有点事业心,”一直没吭声的程德云这会儿忽然开口,举起杯子说,“喝酒。”
陆岐然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一口。
吃着菜喝着酒,又有刘雪芝帮忙找话头,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后来不知怎的刘雪芝就开始说起程如墨小时候的事。
“如墨三年级之前都跟她爷爷奶奶生活,我们过年才回去一趟。我记得有一年过年回去检查她寒假作业,有个组词的题目,说用‘女’字组词,你猜她组了个什么?她写的是‘女人’。我又往后看,‘男’字组词,她写的是‘男人’。我就问她怎么写这两个词,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因为笔画少……哈哈你说怎么就有她这么懒的人。”
程如墨咬着筷子尖,抬眼看了看陆岐然——他正憋着笑,“您就知足吧,我那时候好歹还写寒假作业呢,我初中以后就没自己写过,都是开学提前半天去学校抄的。”
刘雪芝接着说,“我们那儿有个习俗,结婚的时候,新娘新郎双方亲戚围着桌子坐着,一边得派出几个大姑娘对歌。当时如墨想参加,那时候她八岁,司仪觉得她小了,不让她参加。但又故意逗她,说让她先唱一首看看合不合格,当时一堆人围着,她也不怯场,开口就唱……”
“唱的什么?”陆岐然问。
刘雪芝自己先笑起来,“如墨你自己说。”
程如墨埋头扒饭,不想理他们,刘雪芝伸出手肘戳了戳她,笑说:“忘了?”
程如墨掀了掀眼皮,看了陆岐然一眼,憋了半天,低声飞快说:“《大花轿》。”
陆岐然立即跟着刘雪芝大笑起来,程如墨望着刘雪芝,“妈你就继续揭我老底吧,看把陆岐然吓走了怎么办。”
“不,”陆岐然笑着看她,“我觉得挺可爱的。”
程如墨立即转头去看他,两人目光对视,陆岐然眼中含着坦dàng真诚的笑意。
“她小时候活泼多了,让唱就唱让跳就跳。暑假的时候她去工地上玩,一群人指使她去买烟,她屁颠屁颠就跑去了,回来之后拿着五毛的零钱,举到人家面前,可怜巴巴地说,‘这是找的零钱,我没有买雪糕吃哦’,然后人家就把零钱给她了……”刘雪芝捂着肚子,笑得不行,“还有,她小时候头发稀疏,六岁还剃过光头……”
“妈你要是敢把照片找出来我马上就走!”程如墨急了。
刘雪芝哈哈大笑,“我手机里翻拍了,小陆你要是想看,我到时候发给你。”
程如墨立即转头瞪着陆岐然,“你要是敢看我就跟你绝jiāo。”
“我不敢,”陆岐然笑,“我肯定不敢。”
刘雪芝说完了程如墨的糗事,又接着往前聊,聊到了生程如墨的时候。
“她生下来五斤多,特别老实,白天我做事的时候就把她背在后面,饿了喂一口,她也不哭不闹。晚上也不吵人,半夜起来喂一顿,就一觉到天亮了,”说到这里,刘雪芝忽停了下来,幽幽地地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如墨真的特别省心,我有时候反而就觉得,她有点太过省心了。”
程如墨闻言顿时一怔。
程德云正打算去拿酒杯,听见这句话了,手里动作也顿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事,稍微迟了,对不住。
阿雅,看到你要的茅台了么哈哈!
第50章向左走向右走(十)
须臾之间,程如墨心里已经动了千万个念头。刘雪芝这句话,仿佛一柄利剑,直接避开了她所有的防护与盔甲,gān脆利落地刺入了软肋。
她垂眸,眼中染进些惝恍,想到了不久前看到的一段话:“我也想害怕了就尖叫,开心了就转个圈,爱就说出来,二十多岁还能用甜甜的眼光看世界。可是这些是属于被爱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们。”
但也只失神这么一瞬,她便又恢复如常的模样,抬眼笑了笑说:“您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像严子月一样三天两头给您惹点事您就高兴了是吧?哪还有人嫌弃自己孩子省心的。”
刘雪芝也一笑,“我这不是希望你也像其他人一样,在我跟前撒撒娇嘛。”
程如墨笑了笑,抬起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块jīròu,“那估计是没什么希望了,我自己想想那场景jī皮疙瘩都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