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维做出反应之前,晏思成已经揪了江桐斌的衣襟,“咚”的一声,将江桐斌推到门上抵住,晏思成眸光如刀。
李媛媛却被他弄出的动静惊醒一般,抬头望他。
江桐斌吓得脸色微白:“gān嘛?你这是要gān嘛?”
“思成。”李媛媛开口,“过来。”
晏思成心有不甘:“殿……千宁,此人出言不逊……”
“过来。”
晏思成下颚咬得极紧,离他近的江桐斌几乎能听见他鼻头的略沉重的呼吸,江桐斌惊骇的盯着他,一眼也不敢发,隔了好一会儿,晏思成才松了手。
江桐斌连忙侧着身子往门外走跑了两步,看晏思成慢慢走向李媛媛,他一声嘀咕:“明明就喜欢,你们俩在一起多好,gān嘛牵扯别人。”言罢,不等晏思成的目光看来,忙不迭的跑了。
晏思成望着他的背影,沉了眸色。
“思成。”李媛媛唤他,他转过头,却见李媛媛把一瓶矿泉水递到他面前,没有指责他的莽撞,也没有表现出被拒绝之后的委屈与愤怒,她只轻声道,“我拧不开,思成帮我拧下瓶盖吧。”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就像刚才江桐斌对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被她听进心里一样。
晏思成知道李媛媛现在不想和他说有关江桐斌的事,便默不作声的接过矿泉水,拧开,递还给李媛媛,看她用左手喝水,才担忧的皱着眉头问:“殿下肩膀伤得可重?”
李媛媛摇头:“不重,就是有点痛。”
晏思成心尖一紧,眸中神色沉痛,立即跪了下去,俯首而拜:“殿下,让殿下受伤,是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是他疏忽了,以为在这个世界没有行刺没有暗杀,公主的身体也总是健康,所以她就不会受伤,但今天她肩也伤了,心里……也不知道难过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一想,晏思成更觉心堵。在这个世界,伺候公主的人只有他,公主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她对他极为信任,但他却没做好……
“公主玉体受损,属下罪该万死。”他重重磕头,但是额头却磕在一个软软的手掌心里,他心底一惊,连忙抬起头来,但见李媛媛已经蹲了下来,左手放在地上,他刚才磕头正是磕在她的掌心里。
晏思成愣然。
“思成。”李媛媛收回了手,“在这个世界,我已不再是公主,以后你也不用叫我殿下,更别对我下跪了。”
小胖的拒绝倒并不让李媛媛有多伤心,只是他拒绝这个举动所代表的意义,让李媛媛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怀疑。
从刚才小胖拒绝她到离开的时间里,李媛媛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想法,其中对她触动最大的莫过于:在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果断而豪不惧怕的拒绝她的所有要求。
这种事,在大唐她是绝对不会遇到的,平民子弟谁敢推拒公主伸出的手?即便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但在这里,可以。
而对李媛媛打击更大的则是,她对于这样的拒绝,全然没有防备,更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可以qiáng硬的让小胖接受她的要求。
她没有侍卫队,不能扣着他。她没有公主府,不能囚禁他。她甚至没有钱与色,不能诱惑他。
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天,虽然知道现在的处境与以前不大一样,她会自己提东西,会学着和这里的人说一样的话,会离开晏思成独自上课去食堂,但在心理上,李媛媛始终觉得自己和别人有所不同,她觉得,她喜欢这里,所以心甘qíng愿的屈尊于此。
但没想到在别人眼里,她根本就不是“屈尊”,她就和别人一样。是个普通极了的……
胖子。
李媛媛第一次如此切实的体会到,她是那样平凡。
谁都可以拒绝她,没有人该把执行她的命令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包括……晏思成。
李媛媛将晏思成扶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李媛媛消化着今天遇见的打击以及从这个打击里明白过来的道理。她一路走得沉默,晏思成便在她身后同样沉默的跟了一路。
走到学校大门口,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按大唐的算法,此时已是亥时,是“人定”之时,该安眠歇息了,但这里的街仍旧热闹,街上仍有川流不息的车,街对面商铺的霓虹还在热闹的闪烁,学校的大门前,学生还在进进出出的走,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表qíng,但却一样的jīng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