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默然。他怎么能不恨,那可是他的亲哥哥,功成名就还未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便被更始众人杀害。又bī迫自己不得不混做胸无大志恋栈美色的庸人,最后又将人流放到西北,要不是自己步步为营,隐忍筹谋,恐怕今日早就huáng土埋身,又何谈风光富贵,扬眉吐气?
樊崇见状,知道刘秀业已动心,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若说天下dòng • luàn,百姓思汉,可大司马也是汉室宗亲,且德才兼备,宽厚仁义,比那花架子似的刘玄高了不止多少倍……”
说到此处,樊崇刻意压低嗓音笑道:“正所谓锦绣山河,有能者居之。大司马又何必拘泥于些许浮名。”
刘秀微微皱眉,沉吟不语。樊崇呵呵笑了两声,微微欠身,端着酒樽摇摇晃晃的走了。
其后的婚宴上,刘秀依旧是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波动的模样。直至夜半三更,酒宴散尽,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一夜帐暖渡chūn宵不必细说。次日一早,郭圣通和萧哲两人刚刚起身,盥洗已毕。就听外头陡然响起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张雅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郭圣通微微皱眉,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蜀锦织花曲裾和萧哲一先一后走出房门。顺着人声的方向走去,只见喧闹处是在赤眉军统领樊崇的客房前。
郭圣通和萧哲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挤了过去。只见张雅拉着衣衫不整的林黛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哥哥的房里?你这个不要脸的dàng妇,你怎么敢勾引我哥哥?”
林黛歆眼睛通红,面容惊恐,颤颤的说道:“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啊!”
“我不放。”张雅气的连嘴都歪了,指着林黛歆便喝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被人休弃的dàng妇——”
“够了。”从房里传出樊崇不耐烦的喝骂声,旋即一只手将张雅拽着林黛歆的手给掰开,一身整齐的樊崇将林黛歆护在自己身后,低声说道:“你先将衣服穿好。”
林黛歆仓皇的点了点头,退入房中梳洗穿衣不提。
张雅冲着樊崇喊道:“哥哥,你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鬼混。”
樊崇不满的皱了皱眉,看着面前撒泼吵闹的张雅沉声说道:“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比乡下站街撒泼的村姑还不如!”
“哥哥!”
“既然你的事qíng我已经安排妥当,我的事qíng也不必你管。”樊崇说着,看着张雅依旧不忿的模样,沉声说道:“长兄如父,你现在是想教训我吗?”
语气中饱含的不耐烦和隐隐威胁立刻惊醒了张雅,张雅这才想起自己哥哥的脾气是有多么bào躁,兼之后来做了赤眉军统领,手下兵马无数,更养成了樊崇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霸道xing子。张雅心中一寒,立刻惴惴的说道:“我不是要对哥哥训教。只是想说那林黛歆不是好女人,他配不上哥哥。”
“我倒是觉得她很好。人长得漂亮又出身世家。我也不过是个被朝廷bī得走投无路的泥腿子罢了,能高贵到哪里去。”樊崇说着,冲着一旁匆匆赶来的季福晓和萧家众人道:“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明日我便找媒人提亲,即刻迎娶林姑娘过门。”
季福晓脸上一片复杂。她原本是想将女儿塞给萧哲。岂料这么多日来萧哲滴水不进,那真定郡主又脾气蛮横,手段狠辣。她虽然喜欢荣华富贵,但也不想女儿连命都不保。既然点子狠辣,换个人便是。没想到林黛歆这么有主意,竟然寻到了樊崇的头上。这樊崇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出身,但如今天下大乱,樊崇手中二十万赤眉军,也算是响当当的豪杰。林黛歆若真能嫁给他,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季福晓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口气却十分稳重的答道:“我不知道昨儿晚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我的女儿确实huáng花闺女,既然被大将军……大将军想要负责是最好不过的。”
樊崇无谓的耸了耸肩膀,直接说道:“明日我便派媒人上门提亲。想要多少彩礼你尽管说便是。”
季福晓脸上神色一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樊崇恍然,拍手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们这些世家富户提亲走彩礼的规矩和我们民间不同,女方是不能直接提要求的。我明白了,我会斟酌行事,不会叫林姑娘委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