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张了嘴,已是被这个消息给震傻了。
麦帅与徐氏都是根正苗红的南夏人,长子杨豫竟然有一半北漠血统,这是怎么说的?到底是麦帅偷了人还是徐氏爬了墙?再一联想麦帅对徐氏母子的态度,难不成这杨豫还真不是麦帅的骨血?
茅厕君轻轻地咳了一声,接过话去,“既然看透了皇上的打算,那么,我们要怎样做?”
他说着,向我看了过来。
我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玄机,这个“我们”,可是又把“我”给圈进去了?我抬眼看茅厕君片刻,说道:“既然猜到皇上的用意,殿下可以不娶三姑娘。”
茅厕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他既有除我之心,有些事qíng便是避免不了的。我若是顺着他的意娶了张三姑娘,碍着张尚书这一层的关系,到时候皇上对我可能还会抬一抬手,否则……”
他没说下去,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只静静地看着我。
我觉得一个狐狸窝里不可能养出绵羊来,哪怕他现在从始至终都披着羊皮,他也是吃ròu的。所以,我不相信茅厕君是为了守信才要坚持与我联盟,若不是我这个皇后还有可用之处,他大可以抛开了我直接去找张家去谈。
既然找我,那就说明在他们的计划里,我是必不可少的。
我承认自己考虑事qíng总是比他们慢半拍,当下最好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我瞥了眼一旁端坐的杨豫,问茅厕君道:“我脑子愚笨,猜不透人心,殿下有什么打算直说便是?”
茅厕君笑了笑,答道:“我与杨将军商量过了,还是觉得你的法子最为稳妥。”
我的法子?我的法子就装乌guī,简单易学,包教包会。
我气乐了,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自蹲各自的瓮,都小心着点,叫人养小了没事,只别被养死了就成!”
说完起身便往外走。
杨豫一下子急了,忙唤住了我,“皇后娘娘……”
我转回身来,看着他两人,冷笑道:“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法子好,还这么费劲地见我做什么?”
杨豫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说什么好,看看我,又转头看茅厕君。
茅厕君坐在那里默默看我片刻,忽地开口说道:“杨将军,请您先回避一下,我有几句话想与皇后娘娘说。”
杨豫点了点头,又看了我一眼,从桌边站起身来大步地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了我与茅厕君俩个,他低头给自己的茶杯里添着茶水,轻声问我道:“你可还记得宛江上我与你说得那句话?”
我怔了一怔,宛江上他可是曾说了不少话的,还曾许过我“平安康泰,衣食无忧”,这会子突然问起来,我却有些摸不准他这是问的那一句了。
茅厕君抬眼看我,缓缓说道:“我既许诺,便会重诺。”
我心头微微一震,忽地想起了我落水时的那一幕,他用手拉着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了这八个字后,便松开了扒着船舷的那只手,护着我落入了江中。
宛江九曲峡,江弯九曲,滩多水急,处处暗礁,时时凶险。
那一夜,我与他紧紧抱在一起,彼此用身体去为对方挡着迎面撞来的礁石,半夜沉浮终换来逃出生天。
我点了点头,答道:“我记得。”
茅厕君看着我,又继续问道:“那我现在问你,你在兴圣宫中说得那些话可还算数?”
我沉默下来,好半晌才答道:“算数。”
“那就好,”茅厕君似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说道:“这阵子他待你这样好,我真怕你就此昏了头。”
我下意识地抹了抹鼻尖,有些讪讪地,“也是,人都说温柔乡乃英雄冢,其实温柔乡不光对英雄管用的。”
茅厕君眉眼轻松,只笑了笑。
我转回来重新在桌边坐下,打算开门见山地和他谈一谈,便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
茅厕君面容平静,默默看了两眼,说道:“我手中力量不足,与他又有君臣之名,直接争是争不过的,唯有兵行险招。他早晚要打北漠,以他的脾气届时怕是要亲征的,我会提前安排死士,借此将他永远留在江北,到时候你手握遗旨,扶幼帝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