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余还真没关心过每年高考分数出来之后有多少人会选择复习一年。是以突然听时樱说起这个，他很不可思议。五中每年都能有好几百复习生？这些复习生能让年级上溢出几个班来？
这场景，宋书余有点不敢想。
初中的时候选择复读的很少，他原先总觉得复习生等于差生，属于跟不上被迫留级，没想到会有人因为没上得去清北咬牙复习一两年。
这种选择对宋书余来说，太奢侈了。
他也憧憬着全国排名前二的名校，可从没想过非其不可，宋书余是不可能复习的，摆在他面前的没有这个选项。哪怕高中学杂费并不算贵，生活费呢？耽误这一整年的精力和时间呢？
读初中的时候，平梁中学的老师们都觉得他是天才，铁定能上清华北大那种。
宋书余自己也是那么想的，初中阶段他很出色，他之于平梁中学就仿佛祁遇之于椿城五中。当时哪怕家里条件不好宋书余也是非常自信的，意气风发的，觉得自己会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读最棒的专业，本科毕业之后边挣钱边深造，他要凭自己让家里过好日子……
那时的自信在进入五中之后全变成打击。
聪明人大多都有些傲气。
宋书余也有，初中的时候他老觉得那么简单的问题怎么班上同学还能反复犯错？得有多不开窍？他那会儿觉得自己鹤立鸡群，他相信班主任以及科任老师说的，自己天生就应该做学问，没人比他更会读书。
直到进了五中。
平梁中学最优秀的学生到五中来都没进实验班，亲戚朋友也说应该是教学质量上的差距，再说五中是省重点高中，他们吸收的是全省的优质生源，不光面向椿城本地……
安慰鼓励他的非常多。
当时逐渐都有效果了，偏偏又遇上同学排挤，他在班里处境艰难，再加上那会儿还没完全习惯五中的教学模式，方方面面的问题堆积在一起高一上学期前两个月是宋书余受到压力最大，最怀疑自己的阶段。
正因为这样，对于时樱当时说那些话他才感觉格外深刻。
顺境中的帮助往往让人感觉不到痛痒。
逆境中的援手才能直击人的灵魂。
更别说他当时自信心严重受挫，处于一种极端的自我怀疑阶段，甚至感觉自己都快不会读书了，以前老师们说他是天才，那是坐井观天吧。
他算什么天才？
那时候宋书余就这么想的。
索性后来这一年半的时间证明他的确不是普通角色，时樱是倒带重来的，她心智比班上同学成熟，少走了许多弯路，自己非常努力，还有男朋友不计成本的帮助……就算是这样，时樱的排名一直都要比宋书余低一点。
完全靠着自己能在高中阶段爆发成这样，他初中三年的确是让县里不怎么样的教学质量拖累了。
要说在学习上，宋书余实实在在下了许多苦工。
青春期男生都有的那些幻想他其实也有，他会克制，从来不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影响到自己。至少整个白天宋书余都能完全投入到学习里面，回寝室之后才会稍稍玩会儿手机。
这几年，手机行业飞速发展，国产手机越做越好，价格还不贵。之前因为儿子到市里读书需要和家里联系，宋书余他爸给他买了个诺基亚的低端机型，不到二百块钱，除了打接电话收发短信之类的基本功能，也就能联网，能登QQ……
后来他进了实验班，正好他妈用了好多年的手机不灵光了，拿去修人家说没有修的价值，建议更新换代。宋书余妈妈就拿走了他那个手机，给她买了个稍微好点的顺便当做是进实验班的奖励。
宋书余换了个七八百块钱的国产机型，这个手机功能就齐全多了。
他拿到之后一直很爱惜，用了一年都还是崭新的，宋书余省着钱给自己开了个流量包，每个月扣他十块，这样之后，他联络朋友就方便多了。
宋书余朋友不多，初中有那么几个，进高中之后就更少，班里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普通同学，在他心里能够得上朋友的也就一个时樱。
诚然，实验班同学比以前八班的同学成熟多了，他们不会因为你家里有钱高看你一眼，也不会因为你穷就瞧不起人。在班上，能不能得到尊重还是要看学习态度和成绩。
这环境很好，宋书余很喜欢。
同样的，这种环境下不太容易交到很铁的朋友，因为多数人没时间去深化友谊，班上同学关系都不差，也谈不上非常好，多数都是存在激烈竞争的普通同学。别说宋书余，时樱在一班也就三个朋友，他算一个，然后就是唐子豪和汪怡然。
宋书余知道，别人的话要选着听，哪怕很多人是好心，他放出来的消息不一定对，建议也不一定靠谱。
太过相信别人容易坑自己。
虽然知道，他本能上还是第一时间相信了时樱说的。
哪怕理智上觉得匪夷所思。
进入高三之后复习生能颠覆年级上现有的格局？甚至可能把他们往后逼个几十名？本来觉得现在到年级五六十至少能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按时樱的说法，在复习生的冲刷下，这成绩不保险啊。
宋书余想了很多，特别多，他问时樱复习生有可能把祁遇从年级第一的宝座上拽下来吗？
[时樱]：经历过高三总复习和没经历过的差距很大，如果有尖子生没录上想去的学校选择复习，祁遇翻船的概率蛮高的。不过他那个变态的学习能力，就算真翻了，顶多一两个月就能把复习生踩下去，他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读书毫不费力，就好像玩儿似的。
[宋书余]：你对祁遇评价很高。
[时樱]：因为我比你们都更了解他。
[宋书余]：也对，你们同桌有一年多了，没换过。
[时樱]：并不想换，想抱学神的腿跟他飞升。
[宋书余]：……
男生寝室这边，晚上睡觉前也会聊天，宋书余偶尔接一句，多数时候只是听。他们寝室另外三人偶尔会聊聊体育新闻或者八卦，宋书余对面铺的在祁遇斜前方坐过一段时间，提过几次说祁遇对时樱肯定有想法，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以前懒得跟冬眠中的蛇一样，哪会那么好耐心分解步奏慢慢给人讲题？
宿舍里聊过这个，他们一致认为时樱肯定知道祁遇的意思，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他俩是互相对对方有意思？
金童玉女组合？
还是时樱不接受不拒绝吊着胃口占祁遇便宜？
他们聊这个的时候宋书余竖着耳朵听了，熄灯之后还在想，一直想问时樱，又觉得没有立场。
这一次，宋书余也还是没问出来，他暗自决定要更加努力一些，把名次再往上提。
时樱肚子疼就是半期考试之前十来天的事，感觉才不过一眨眼，又要考试了，最近这一个月班上学习氛围不错，这个氛围让胡春明发现那些家长之前搞的事也不全是麻烦，因为换座位祁遇和时樱早恋曝光差点头疼死他，好处也有。
之前的座位都是由他直接安排，有些同桌之间不来电的，自由匹配之后很多同学感觉舒服多了，他们可以选择拥有同样目标志同道合的同学坐一起，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这样能免去许多麻烦，学习氛围比先前更浓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