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注定不能专心喜欢一人。
萧宴败在了自己身份上。
他抬首凝着对面姑娘,心不在焉地将水壶塞了过去,“喝口水,然后再装些水,今夜回不去。”
主导权在萧宴手中,秦绾宁知道自己势单力薄,也没有拒绝,但她多了心眼。将水壶里水倒了,然后重新装了水。
萧宴将两匹马喂饱了,牵着秦绾宁马,摸摸马脑袋,“救主有功,朕回去赏你。”
怎么赏?
萧宴深深思考一番,又看了一眼马儿,回去给它赏个‘妻子’。
秦绾宁不知道他想法,接过自己马儿缰绳,担忧道:“山里有狼。”
“无妨,狼畏惧火光,晚上多找些柴火就好。”萧宴很平静,拍了拍马屁股,马埋头下去,很乖巧。
这匹马不错。他在心里又夸了一句,瞧着它杂乱毛色,可惜配不上他白兔。
两人骑马离开湖畔,萧宴带路,秦绾宁默默在后面跟着,走了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他们又回到昨晚山洞,萧宴去洞里生火,将马牵进去,又抱了足够一晚上用柴火,最后确定很安全后才出洞。
他照旧守在外面,与昨夜不同是,他离洞口很近,能听到洞里声音。
秦绾宁坐在洞口看着他生火,动作很熟练,不像是一国之君。这时,她才想起萧宴还是大周战神,是打下江山皇帝。
火扑了上来,很快就烧上了柴火,萧宴一连折了多根木柴丢进去,一下子将洞口照得如同白日。
萧宴坐好这一切后,厚着脸皮走了过去,熟练地坐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秦绾宁凝着他侧脸,这是她最熟悉一张脸,但她不熟悉他内心。
“我在想刺客是谁?”
“想没有用,要用证据说话,查一查刺客来历就好了。你或许不知晓,金陵城内许多世家都养了死士,为就是干这些刺杀事情。你来之前是不是透露了你行踪?”萧宴没有看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枝头上。
枝头颤动,代表是风向,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我来这里是随性。”秦绾宁没说同行还有凌王萧遇。
萧宴没有多想,秦绾宁出城狩猎不止这一次,去年还和殷石安来了。在金陵城中生活,就多了些应酬交际。
他劝道:“以后少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多带侍卫,这里比徐州危险多了。”
秦绾宁没接话,指着火堆,“要灭了。”
萧宴起身,屁颠屁颠地去添火柴,等他刚坐下,洞里火要灭了,他又起身去加。
一来二去,秦绾宁困了,走进洞口要睡觉,还嘱咐他:“你别进来。”
萧宴忙碌这么多久,得不到她一眼,哀叹着在洞外坐下。
讨女孩子喜欢太难了,比他上朝还要难,不能用强,还不能凶。
一夜天亮,洞外蹲了几只狼,萧宴朝着它们丢了几只山鸡,很快,它们就走了。
秦绾宁醒来时候,洞外与昨日一样,没有异样。
晨曦光照在山洞上,光色朦胧,枝头上叶子带着湿意,青翠欲滴。
“想吃什么?”萧宴从马后面走了出来,浑身带着雾水湿气,秦绾宁凝眸,对方很恣意。
“这次刺杀不是你干,我都不相信。”
“随你信不信,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萧宴不勉强,将一侧火架上烤兔子撤了下来,用匕首在腿上切了一块肉,故作可惜道:“昨日见到一只鹿,可惜它太警惕,跑了。”
秦绾宁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腿上肉吃完了,唇角抿了抿,从脚下选了一块石头,猛地丢了过去。
一声唉叫,萧宴站了起来,冷眸盯着她,气势足,说出口话却染了晨曦和煦:“可以吃了吗?”
她有小脾气,他就让着,这总可以了吧?
秦绾宁接过匕首,在兔腿另外一边割了一块肉,轻轻咬了一口,与前日烤鸡不同,没有那么油腻,多了些甘甜。
“这是你烤?”她不禁生出怀疑。
萧宴得意:“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秦绾宁眨着湛亮眼睛,一连吃了两块,“你加了蜜糖?”
“没有,用甘甜泉水浸泡过,荒山野岭哪里有蜜糖,朕在外露营习惯了,随身会带着烤肉用香料,露宿在外,总不至于会被饿死。”
打战那些年,他早就习惯了饿一顿、饱一顿日子,多数时候能有水喝就不错了。
偶尔在山间探路时候,运气好会遇到些走兽。凉山是狩猎好去处,走兽自然不会少。
昨日他打了一只兔子,放在泉眼里泡过,甘甜渗入肌里,吃起来就会与寻常烤兔子不同。
秦绾宁狐疑地看他一眼,一只兔腿就吃饱了,回去摸到水壶喝了一口,“今日能回去了吗?”
“等消息。”萧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算计着时辰,“午后应该就能出去了。”
“你在算计什么?”秦绾宁好奇出声。
“不是凌王。”萧宴没好气道,盯着她身上澜袍,略有不满,“你这样很自由吗?你觉得朱家女儿不自由,如今成了假凌王,你就自由了?”
秦绾宁没吭声。
萧宴也不说话了,两人坐着。在云华宫里时候,秦绾宁对他也是爱答不理,有时候他会耗上一日功夫来等她开口说话。
他耐心很足,慢慢等着。
半个时辰后,空中突然有一蹙火光,稍纵即逝,像是烟火。
秦绾宁抬首功夫,火光就没有了。萧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走向他马,整理行囊,又走进洞里,将秦绾宁马儿牵了出来。
秦绾宁明白过来,“该启程了。”
萧宴没卖关子了,“回去后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秦绾宁乌黑眼眸闪着嘲讽,唇角向上翘了翘,“你说得好像我知道什么事情似。”
话一出口,萧宴就忍不住了,“你怎么那么笨?”
秦绾宁冷笑:“你同我说了什么吗?你自虐地跑来这里,与我有什么关系,无事献殷勤罢了。你来后可说了什么话,大道理说了一堆,一句话都没有用。我是你朝臣吗?”
“那、那你不能猜吗?”萧宴支支吾吾。
秦绾宁唇角讥讽,继续说道:“我为何要去猜,你做事,我猜来做甚。你以为我还喜欢你吗?注意你一举一动?”
萧宴语塞,对了,秦绾宁早就不喜欢他了,怎么深挖他话里意思呢?
“那我告诉你……”
“不必,我对你事情不感兴趣,我只想离开凉山回去见我女儿。”秦绾宁拿眼剜他,丝毫不顾及他颜面,直接打断他话。
秦绾宁嘴巴惯来伶俐,以前被困时候是懒得说,说了也没有用处。
现在得了机会,肯定不会放过。
萧宴拧着眉,盯着她一开一合唇角,“你对我一点点留恋都没有了吗?”
秦绾宁不吭声,头发有些乱糟糟,就像她心绪一样杂乱无章,对于萧宴幼稚话,她是一句都不想回答。
但为了摆脱他,依旧说了一句:“谁会喜欢软禁自己两年男人?萧宴,不要太将自己当个人。”
言辞透着鄙夷,听得萧宴皱眉,以前秦绾宁就是这样,爱就朝思暮想,厌恶就挂在脸上,不会作掩藏。
习惯被她喜欢,如今厌恶,他怎么都无法适应。
他望着她,慢悠悠地说:“我会慢慢将你夺过来。”
秦绾宁仰着脸,望着她:“那除非你死。”
她面带倔强,发丝乱糟糟,明明是很严肃神色,可萧宴不知怎地看出几分滑稽,他笑了,背过身子去笑,徐徐回道:“我不会死,你也会是我妻子。”
秦绾宁轻哼一声:“做你白日梦。”
萧宴不说了,牵着她马:“要我抱你上马吗?”
他忽然忘了一件事,应该将她马给宰了,今日有马肉吃,他二人也可以坐一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