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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1 / 2)

秦州有先见之明,在兵围秦府前将自己最宠爱的幺女送出城,只是他快,其他人更快,早就有人守在城外。

萧宴是最快找到秦绾宁的,索性杀了秦府的人,造成秦绾宁失已死的假象,这也是为何秦绾宁失踪两年而没有人去找。

马车内僵持,外面的镖师与魏府的侍卫打了起来,萧宴将人按住,“你只准看,不准出去。不然朕就将带你回宫去。”

“晓得了。”秦绾宁自知敌不过他,也作乖巧状地应了。

官道上人不少,行人都被吓得急忙跑开,镖师们有四五十人,方才的箱子里也藏了人,这个时候都冲了出来。

两队人都曾在战场上拼力厮杀,为大周立过军功,此时却将刀对向了自己曾经的战友。

初冬肃杀,道路旁的树叶被吹落下来,光秃秃的枝头已看不见树叶了。

魏莱见自己处于劣势下,拔刀砍向李世北,后者猛地避开,也不畏惧,拿刀又砍了回去。

锋利的刀刃撞出了火星,两人怒目相对,“魏莱,你这狗贼,自己杀了殷开,何故陷害我父亲。”

年轻人稚嫩,不如魏莱老练。魏莱避开他的视线,冷笑道:“你父亲做了什么你应该不清楚,他与殷开合谋陷害秦州叛敌。不是我要杀他,是陛下留不得他。也是殷开拉他一起入地狱,李世北,我若是你就走得远远的,你父亲做下那等不耻之事,你脸上还有什么光彩。”

“你闭嘴……”李世北涨红了脸颊,手中的刀失去方向,砍向了一侧的树干,魏微趁机砍向他的后背。

下一刻,一颗石头打来,击得魏莱手中的刀也失去了准头,李世北化险为夷,趁机一脚踹开他。

“魏莱,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世北大喝一声,刀刃朝着魏莱的面门挥去,同样,一颗石子打来,刀落在魏莱身侧的地面上。

两人都没有多想,生死关头也没有时间多想,再度陷入砍杀中。

渐渐地,镖师与魏府地侍卫都倒了下来,镖师人多,魏莱居于下风了。

当周围的人只剩下魏莱一人的时候,魏莱想逃,却发现自己的马车不见了,就连魏府的马都跟着消失了。

不需李世北动手,他的人就上去捉魏莱。这时,路过一辆马车,灰布衣襟的车夫压低帽子,从马上跳了下来。

车厢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如白釉的小脸,魏莱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是、凌王、不对,凌王是男儿,你分明是……”

凌王是男儿,而眼前的人分明是一身裙裳。魏莱焦急下,一时竟分辨不清了。

秦绾宁慢悠悠道:“我这一车夫,力拔山兮气盖世,眼前几人不在话下,魏家叔父,可要侄女相救呢?”

魏家叔父?魏莱竟不认识她,“你是谁?”

“秦家的幺女。”秦绾宁红唇微抿,又故意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给魏家叔父表演一下你的功夫。”

‘车夫’毕恭毕敬,从车内取出一块木板,当着众人的面,单手劈开木板。

秦绾宁很满意地点点头,对面的魏莱快速转动着脑子,“你假扮凌王?”

对,凌王几乎没有出现过众人的视线中,他们不认识凌王,就这么被眼前的姑娘给欺骗了。

他怒了,手中紧握着刀,他一动,‘车夫’就捏了石子直接冲他面门打来。

魏莱大吃一惊,不得不侧身避开,秦绾宁悠悠说一句:“魏家叔父真不听话,李家三哥哥,我若是你就砍他一条胳膊。”

小姑娘嫣然一笑,眸色灵动,一句李家三哥哥喊得娇滴滴,听的人都要化了。李世北被喊得心动了,朝着身后的人打了眼色。

两名镖师冲着魏莱走去,魏莱握紧了刀,立即朝着秦绾宁喊话:“秦绾宁,我知你为何而来,只要你救我,我帮你秦家翻案。”

“呀,魏家叔父真好呢,你说说怎么翻案呢?”秦绾宁唇角扬起冷笑,眼中一片深幽,冲着李世北说一句:“李家三哥哥且等等。”

李世北当真不动了,静静看着两人说话。

魏莱一面提防着李世北动手,一面同秦绾宁周旋,“我有证据。当年是李间找人仿写的书信,当初写下的不止一封,为防止李间反咬我一口,我将那些书信也一并留下了。”

“是吗?”秦绾宁拖长尾音,殷开和李间都没有提这件事,但有一点是对得上的,仿写书信的人是李间找的,那人是他麾下的文书。事成后,被魏莱毒杀了。

“是,书信就在我的府上,好侄女,叔父怎么会骗你。”魏莱两颊肌肉颤动。

“嗯……”秦绾宁沉吟了会儿,余光瞥向一侧的‘车夫’。

‘车夫’动了动胳膊,坐回了马车上,握紧了手里的刀。秦绾宁立即道:“也成,李家三哥哥给我个面子,可成?”

李世北没有说话,手中的刀却在太阳下翻了个身,掉在了地上,“我要回金陵,秦家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倘若我父亲有参与,我绝不再找你复仇。”

秦绾宁听得抬眼看了过去,李世北的性子与殷石安有几分相似,都是热血方刚的郎君。

魏莱却冷笑了:“你问问秦绾宁,秦家的事情与你父亲有没有关系。”

李世北看向秦绾宁。

秦绾宁弯唇笑了笑,“魏家叔父谦虚了,没有您领头,其他三位叔父也想不到这么好的计谋,您说是不是?”

“秦、侄女说笑了。”魏来脸色一番变化,变得铁青,却坚持道:“李世北,你父亲不是冤枉的,秦家侄女站在这里,你还不明白吗?她来报仇的。”

“魏家叔父省些力气去找书信,我家车夫可不是吃软饭的。”秦绾宁冲着李世北摆手,示意他赶紧押着魏莱进城。

魏莱不再多话,李世北丢给他一匹马儿,一行人就这么上路了。

李世北在前,魏莱在中间,秦绾宁的马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萧宴驾车,脑海里一直闪着那句话“我家车夫不是吃软饭的”,他成秦绾宁家的?

不知怎地,这句话莫名慰藉他的心。

马停在了金陵城下,秦绾宁下了马车,示意萧宴:“让魏莱上马车,我怕他会揭露李世北的身份。”

老狐狸心寻歹毒,今日没有他们,李世北就成了他的瓮中鳖。

“你让他过来,我不宜露面。”萧宴照旧抬手压低帽檐。

秦绾宁走到李世北跟前,扬唇浅笑:“李家三哥哥,你得让魏莱进马车,不然以他的秉性会闹幺蛾子。”

“好,那你得骑马。”李世北憨憨地应了一声。

“无妨,我坐车外面。”秦绾宁拒绝道。

李世北拿刀顶着魏莱的腰,逼着他上了马车,车厢门一关,秦绾宁与萧宴并肩坐着,李世北跟随其后。

从城门过的时候,遇见了些熟悉的人,秦绾宁提防着车里的动静,时刻警惕。

萧宴笑着压低声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朕的人在魏家那条胡同里守株待兔。”

“嗯?”秦绾宁皱眉。

“李家李世北进城了,快捉拿逆贼……”

车厢里传来魏莱阴沉的声音,然后哐当一声,人从车窗里跳了出去。

李世北吓了一跳,马车在这个时候被迫停了下来,不想,魏莱早就跑进人群了。

不见了。

萧宴这才敢解了草帽,朝着人群看了一眼,守门的将军一眼见到皇帝后吓得急忙跪地请安,李世安惊得也下了马。

“别说话,当朕没有来过。”萧宴又看向李世北,“去魏府胡同里捉他,你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

李世北咬牙,眼内充血,不待二话,翻身就上了马。

秦绾宁顺势回到马车后,与萧宴并肩,两人继续往魏府走去。

“你怎么知晓他会骗我们?”

“老谋深算,我与他曾打过一仗。那仗是我赢了,三千对他们五千。魏莱输后,假意投降,我军激动。我也是,就这么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他杀了我百余人,然后冲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就明白过来,魏莱此人心口不一。今日来前,我特地嘱咐汉王带着人守着。一见魏莱,就拿下。”

秦绾宁听出哪里不对,“为何让汉王?”

“汉王也该管管事了,朕累了。”萧宴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萧家几个兄弟尚算和睦,汉王有能力却甘于平凡,凌王有大智慧,萧宴却不敢用。

秦绾宁坐在他身侧,房屋陆续向后倒去,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吵杂的街道上有不少货郎沿街叫卖。

走到热闹的街市,萧宴停了下来,买了两份肉饼,递给秦绾宁一份,他直接就吃了。

肉饼很香,里面放着肉,价格比一般的饼要高一些,在徐州的时候,秦绾宁每回出门都买上一份来吃。

萧宴开始不喜欢,被秦绾宁压着吃了两回后也喜欢肉香。

秦绾宁这回没有拒绝,接过咬了一口,嚼了嚼后夸赞道:“比起徐州的更有嚼劲,你经常吃吗?”

“偶尔。”萧宴就站在马车旁啃了两口,浑然不在意自己的帝王尊仪。

秦绾宁也怔怔看着他,好似回到许多年前,萧宴给她驾车,她买了一块饼犒劳他,两人席地而坐。

“萧宴……”她恍惚其神。

萧宴抬起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她,含着些柔情,“怎么了?”

“没什么。”秦绾宁心口酸涩得厉害,接连咬了两口肉饼。

“走吧。”萧宴跳上马车,接着驾车,越过街市,魏府的府邸慢慢出现在眼前。

萧宴重新戴上草帽,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再往前走上十余步,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半晌后,汉王走了过来,见到萧宴揖礼问安,目光落在一身裙衫的秦绾宁身上,他凝眸,对方笑了笑。

“人在车里,我让人去找侯德义来了,魏府已被控制住了。”汉王移开心神。

“进魏府。”萧宴低首,领着一行人走进府。

魏府里的人不知去了何处,进去的时候并无人在,一路无人,走过厅堂前的时候,瞧见了李世北。

李世北见到萧宴心存畏惧,不敢抬眸,他低下脑袋,一抹青色的裙摆从眼前掠过。

魏莱被汉王的人绑在椅子上,萧宴没有进去,留在了外间,秦绾宁与李世北两人进去。

“秦绾宁……”魏莱大喊,眼睛盯着她精致的五官上,“我帮你秦家翻案,你杀了李世北。”

李世北走过去甩了他一耳光,学着秦绾宁的口吻:“魏家叔父这么恨我,不如您说说秦家的案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你的父亲领着我们诬陷秦州的,是你父亲……”魏莱气急败坏,两颊肌肉颤动不已,拼命挣扎,整个椅子跟着抖了起来。

李世北甩手又是一巴掌,“魏莱,害完了我父亲,你还想给他泼脏水,你们四人当中,属你最狡猾。那些书信呢?”

魏莱被打得脑袋发晕,两颊都跟着肿了起来。秦绾宁拉着李世北,心平气和地问他:“我想知晓侯德义有没有参与其中。”

“你说呢,我们四人一起去先帝跟前,一起造的书信,侯德义也是罪魁祸首,秦绾宁,朝中那么多人,你能杀得完吗?当日里我们联合诸多朝臣假装求情造成你父亲权倾朝野的假象。几十人,你一一杀去,大周朝堂就会分崩离析。”魏莱疯狂地嘲笑。

秦绾宁拿出一份血书,“你说的这些人我都知晓,殷石安与李世北的命是我留下的,而你魏家,我不打算留一人。”

“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的父亲都没有能耐,你有一丫头,活命都难,还能来恐吓我?”魏莱浑身戾气,死死盯着对面清丽的姑娘。

“不难,汉王在外面、陛下在外面,你的这些话他们都听到了。但你放心,我会让魏会去陪你。我哥哥的死必须拿魏会的命来填。”秦绾宁虚笑,牙关咬得紧紧地,袖口里双手死死捏成拳头。

“秦绾宁……”魏莱怒吼,“是你父亲毁约在先,是你父亲先错的,我们是自保……”

魏莱听到魏会的名字慌了,额头的青筋暴起,拼命地挣扎,椅子咯吱咯吱作响。

在外间的汉王忍不住冲了进来,抓起魏莱的衣领:“魏会的命是命,秦霄的命呢?他喊你们一声叔父,你们何其忍心。玉章才五岁,也被你们害了。就为了你们所谓的权势,不就是一场联姻,她嫁的是凌王,又不是太子。何至于让你们发疯。”

“汉王,那么卑劣地一场陷害,先帝为何信了。”魏莱冷笑,笑得五官扭曲在一起,对面的汉王跟着变了脸色,“不可能……”

“你懂先帝的心吗?你懂你父亲的想法吗?你不懂,你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你眼中只有花鸟鱼虫,你什么都不懂。徐州秦公重情重义,分徐州一半兵马助萧家得天下,无秦州,便无大周江山。”魏莱疯狂地笑话对面享受安乐的汉王。

秦绾宁神色麻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走过去拨开汉王,“你且推开,我有话问他。”

“魏莱,信呢?”

“你以为我会给你?”魏莱毫无畏惧。

“无妨,就算没有你的信,我也能照样让你伏法,这是李间写的,同样,殷开也写了一封,你四人的事情早就败露了。”秦绾宁将殷开的血书摊开在他面前,眸色轻轻一颤,“魏莱,殷家有殷石安,李家有李世北,魏家将什么都留不下。”

汉王一把夺过去,一字一句太过刺眼,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害怕得不行,“这、这、这……”

当年他曾骂过秦州背信弃义,堂堂一将帅出尔反尔!

他愧疚地看向秦绾宁,“绾绾……”

“魏莱,我在想没有你领头,他们三人还会不会这么做?”秦绾宁悲悯地看着的魏莱,事情都是有源头的,魏莱就是主谋。倘若没有魏莱主导,秦家或许还可以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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