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过所有细节,齐藤起身向外面走去,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同伴已经全部死去,而自己成为了阻碍日本战败的棋子。
他走进宴会厅外的附属人员入场通道,再次遭遇卫兵检查,不过又一次安然通过。这次检查,比之前的更疏漏,警卫部队似乎很赶时间,只是用了探雷器和军犬,这里的军犬对苦味酸或者硝化甘油炸药分子有特殊的敏感性,但是对皮包内的三硝基苯甲硝铵炸药并不熟悉。并且炸药气味还经过了特殊的掩饰。警卫队翻译和其他陪同人员进行了一些抽查。齐藤以为,自己无法克制住的紧张神情,会引来警卫的注意,但是却每每有惊无险。最后稀里糊涂的,他成功地进入了宴会厅。
宴会厅的风格为和式,布置如同江户时代幕府将军招待家臣的样式,前面主桌是东条的,其余各国带路党和作陪的大人物分两边坐,中间留着歌舞表演的空间。巴莫的座位隔着汪精卫的位子,距离东条有些远,比原来预计的九至十米,可能更远些,也就是说,靠一枚400克炸弹的威力,很难将他炸死,不过现在好了,包裹内有致命的“塔崩”毒剂。这是一种1936年,由德国人研制出的神经毒剂,是这个时代最致命的人工化合物。只要爆炸后有些许溅到东条身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各国首脑依次入席,齐藤悄悄坐到巴莫和他的外甥,同时也是秘书的耐攀中校身旁,他向巴莫以及秘书点了点头,巴莫报以微笑,但是边上的耐攀没有笑容。耐攀觉得,日方派了一个不会缅甸语的shǎ • bī来,说明他们确实不够重视缅甸,由此可见新的一年里缅甸局面堪忧。
耐攀确实有理由为自己的命运担心,他从小就听说过一个故事,几千年前,中国半神半人的巫师,统军南下攻打缅甸,割走了几千个缅甸人的人头,在返回中国时,将人头扔进怒江祭奠河神,后来以此传统为依据,中国人还为此发明了一种叫做馒头的食品。
最近一年,关于褚亭长就是那名巫师的转世的传闻越来越多。作为桑赫斯特军校的毕业生,他本不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在前线军官带回的,有关褚亭长的各种残暴恐怖的故事熏陶下,他重新拾起了旧时代的迷信。他开始恐惧,几个月后,褚亭长的军队就会攻入曼德勒,砍下自己的头,或者割了自己鼻子。这次来,东条没有在继续增加缅甸兵力的事情上松口,让他越发担心。
齐藤当然不知道这些缅甸人的小心思,他小心地观察四周,确定都有那些人陪葬。右面是病秧秧的汪精卫,汪的副手是伪中华民国的宣传部长胡兰成。齐藤在上海跑过新闻,对中国的官场人物还算比较熟悉。
右边是新上台的印尼傀儡苏加诺,这会儿苏加诺正叼着雪茄,旁边的青年军官在给他点火。
齐藤刚才就见过这个年轻军官,知道他叫苏哈托,是日本扶植的印尼部队的一名中级军官。刚才在外面花园里,各国元首的副官们聚在一起聊天,苏哈托的嗓门最大,一直在谈论要一劳永逸地解决在印尼和马来的华人问题。苏哈托认为,如果不是中国人和荷兰人,阻止了印度尼西亚崛起,印度这会儿应该和日本一样强大。随后,他开始大谈他对法西斯主义的推崇。
再往后面,是满洲国的总理国务大臣张景惠,他的副官是谁,认不出来。
齐藤没心思多看其余人,反正很快他们就会是地上抽搐翻滚的死人。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还有15分钟,炸药可就要响了,但是东条却还没有入席,这可怎么办?要是他不来会怎么样?
这次使用的这种战场上获得的英国引信,虽然不发出声音,但是定时的效果也没个谱。原理上,它是通过酸液熔断金属丝的时间,来确定引爆炸药的时间,远没有机械钟表引信来的精确。
各国代表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东条该是又有什么事情不来了吧?下午大家合影时,众人也是等了他很久。东条视自己为主宰,对这些来万里迢迢来捧场的瘪三完全不放在心上。
“早知道,就该把时间定晚一些。”齐藤心里七上八下。
一名外务省官员走进来,宴会厅安静下来。
“各位,实在抱歉,总理阁下因为一些事务,正在与内大臣木户阁下通电话,估计马上就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