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楚连长有没有透露说要给你置办什么彩礼呀?”孙淑芬放在腿上的毛线团滚到地上,许念捡起来,安静帮她缠着毛线。
顾卿卿起身提开煤炉子上翻滚的水壶,把开水全部灌到军绿色暖壶里:“没有哎,他们最近训练忙,就晚上才能见着,我也不好意思问呀。”
水壶里开水的热气氤氲升空,整个屋子登时热了起来。
“还有俺们卿卿不好意思的哦。”孙淑芬这会儿是真觉得稀奇,坏笑道:“那你们晚上有没有……”
顾卿卿赶紧打岔:“哎呀婶儿不提这个!后天我们就要回去啦,阿念姐你跟我们一起不?”
“不了,”许念摇头,她并不想回去,“泽哥今年没假,等他年后调动去白沙岛,我再随军,这段时间就留在兵团。”
其实也没多久了,过完元宵就要去驻岛,算起来只剩二十多天。
屋子里很暖和,余兔和余旭两姐弟在床上爬来爬去,因为楚岱有低血糖,家里的大白兔奶糖就没有断过,顾卿卿打开柜子抓了两把往姐弟俩衣兜里塞。
孙淑芬连声制止:“卿卿呐,别惯着他们,你们攒点糖票也不容易。”
顾卿卿摇头,坐了回去。
为了烤火,她没把水壶放回去,煤火炉子里蓝色的焰火往外蹿,顾卿卿伸手烤火:“他吃糖消耗太大了,就我们这点糖票压根就不够,每个月都有人从南方来给他送糖。”
听他哥说是个年纪和他相仿穿军装的男人。
孙淑芬恍然:“应该是楚连长家里那边的亲戚吧……”
三个女人唠了一下午磕,晚上去食堂吃完饭,顾卿卿赶紧回了屋子。
她怕冷,屋子里炭火就没断过,都是托余叔买的,从楚岱津贴里扣。
七点多,门被推开,寒风呼啦呼啦往里灌。
楚岱眼角眉梢还带着冬天的冷意,他侧身关门,眸光落到烤火的女孩身上,霎时柔和。
“回来啦?”顾卿卿赶紧给他泡了杯热茶,拉着他在炉子边坐下:“边城的冬天太冷了,幸好咱们马上要回去,不然真有点扛不住。”
楚岱接过搪瓷杯,挨着炉火坐下,手捧着杯壁,“过了这一阵就不冷了,最近穿厚点,你刚来不适应容易感冒。”
“知道啦。”这段时间楚岱把布票都扯了给她做了两套棉袄,边城这边盛产棉花,没找裁缝铺子直接让余婶缝的,棉花塞得扎实,穿在身上暖暖和和。
顾卿卿挨着他坐下,左手肘撑在他右腿上烤火,瞥见他单薄的布料,心疼道:“你也做几身吧,是不是很冷?”
“不冷,有军用棉大衣。”楚岱手被水杯暖透,这才去握她小手,“明天去和你熟悉的同志道个别,以后只有探亲才能过来了。”
顾青烈还留在这,按理来说可以探亲,不过岛上的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下岛麻不麻烦也说不准。
越是到了年底,楚岱越是犹豫,真的要带她登岛吗,他们大老爷们受点苦没什么,他家媳妇儿是家里宠大的,真的能忍受的住?
顾卿卿见他走神,反握住他的手,纯粹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他的心事:“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别想甩开我!”
“不会的。”楚岱回神,放下左手的搪瓷杯,拉着她到自己怀里坐着,左手扣着她腰身,右手把玩着掌心的柔荑:“我去哪都带着你。”
所有的犹豫烟消云散,他坚定道。
顾卿卿趴在他肩膀上笑了,闻着男人身上浅浅的烟草味,说:“那明天我去和关团长徐政委张处长还有朱叔余叔打个招呼,还有兵团里的哥哥们,这段时间多亏了他们照顾啦,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我。”
楚岱安静听她说着,眼底一片暖色。
絮絮叨叨了一阵,见男人没回应,顾卿卿小手戳了戳他军装上的扣子,问:“每个月从南方来给你送糖的人是谁呀?”
楚岱伸腿把煤火炉子踢远了一点,免得上窜的火星子溅到她棉衣上。
“褚昭,军区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兄弟,平时他过来都是直接去集贸市场把东西交给老余就回去了,见不着面。回了南方军区我带你见他。”
“好呀。”
顾卿卿听关团长说过,他是和白蓉哥哥白延还有另外一个男孩一起长大的,那晚她躲在暗处听白蓉提起阿昭哥哥,应该就是这个褚昭。
关于自家男人要带她回家见亲戚兄弟这件事,顾卿卿心里别提多美了。
有种真切走进他生活的踏实感。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一片安宁。
俩人洗漱完,顾卿卿用塞子塞住煤火炉子的风口,炉火渐熄。
她换了衣服去床上,男人早就在被窝里暖床了,等她爬上来,楚岱从里侧出来,把暖热的地方让给她。
顾卿卿麻溜地爬进被窝挨着他睡,小手在被子里也不老实。
经过她这段时间的探索,已经知道了早上硌人的是什么,而且……
柔若无骨的小手顺着男人流畅的腰线探进去,忽然握住。
楚岱喉结滚动,闷哼一声,有些郁闷又有些无奈地侧头看她:“凉啊妹妹。”
顾卿卿大眼睛无辜懵懂:“可是不这样我睡不着呀。”
楚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你这样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