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时行惊恐地看着阿勒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对方的左耳上果然挂着一枚耳坠。
只不过那个耳坠应该是纯银的,没什么装饰,看上去就不如他那满头小辫子和绑在辫子上的各色石头明显,是以一开始就被他忽略了。
所以他不仅要绑满头小辫子,带上各种装饰品,还要戴耳环?
骆时行发现自己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接受度也还良好。
主要是一般大家说起奇装异服都是在意别人的眼光,既然当地人都这么打扮,那他也无所谓了啊。
是以他眨了眨眼:“都……都要吗?”
阿勒真理所当然说道:“自然是,我族男孩子自小便要穿耳的。”
骆时行又看了看阿勒真的右耳,发现对方的右耳朵倒是没有耳洞,不由得松了口气,幸好不用打两只耳朵,这样至少可以少疼一点。
是的,他不抵触打耳洞,但是他怕疼!
旁边的魏思温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在他的想法之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损毁呢?
而且有一个说法就是男人穿耳容易泄气运,这可要小心啊。
若是骆时行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语重心长的告诉他:魏翁,我已经不可能更倒霉了。
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亲爹上司谋反,一家人都被抓了起来,还有谁会比他更倒霉啊?
不过魏思温哪怕坐如针毡也没有开口。
毕竟阿勒真的理由十分充足,骆时行认了他当义兄,至少算半个瓯雒族人,穿耳也是理所应当的。
若是不穿耳,别人也不会把他当成真正的瓯雒人来亲近,那他这个义兄认的也没有意义。
魏思温脑壳有点疼,深深觉得自己怕是要对不起九泉之下的骆观光,当年他跟骆观光是同僚,关系还不错,还曾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照顾故人之子。
现在可好,把故人之子搞得成了别的部落民族之人了,也不知道骆观光会不会气活过来。
骆时行倒是没啥心理压力,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都是自家人啊,装扮成对方的样子也没什么。
只不过当帮他穿耳的人拿着被火烧过有些发黑的骨针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头微微后仰,做出躲避的动作。
自从骆时行来了之后,阿勒真这还是第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这么符合年纪的神情,便干脆伸手捂住骆时行的眼睛说道:“好了,看不见就不怕了。”
他的语气颇有哄孩子的意思,嗯,他家孩子穿耳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哄的。
可惜他儿子都没有骆时行这么听话,也没人家长得漂亮可爱。
骆时行的视线受阻,五感却更加灵敏,甚至能分辨出手艺人正在往他这边走。
他忍不住紧张的握紧椅子的扶手,同时眨眼的频率也快了很多。
阿勒真感觉到对方的睫毛仿佛小刷子一样一下一下刷在手心,莫名的就想把这孩子留下来,留在身边养着。
可惜经过短短的交流,他也看得出骆时行虽然看上去人不大,但主意很正,就连魏思温都改变不了他的主意,全程都是让他自己做决定。
对方既然打算在山里驻扎,只怕是不会留下来的。
不过也没关系,等对方更熟悉这里一点之后,他总能把人给哄回来。
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手艺人已经十分迅速的在骆时行的左耳上穿了一个耳洞。
骆时行只觉得对方拿着什么东西在他耳垂上捻了一阵,刚开始是疼,后来就变的又热又麻。
等对方停手的时候,他的耳垂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觉得耳垂先是一热,继而有什么东西穿了过去。
这个过程并不是特别疼,只是感觉到了一点点刺痛,等到阿勒真放下手说:“好了。”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耳垂:“这就好了?”
也没什么感觉啊,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阿勒真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不能摸,记得接下来几天都不能沾水也不要用手摸,否则容易出脓,到时候可是要受大罪的。”
骆时行赶忙将手收了回来,他也知道自己的手没有进行消毒,触碰伤口的话容易造成感染,只是刚刚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阿勒真见他规规矩矩坐好,转头吩咐了身边的小厮几句话,小厮转身就走,不多时就捧着一个竹盒过来,阿勒真将竹盒打开拿出了一枚银耳环。
那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素圈,阿勒真一边过来帮骆时行带上一边说道:“这坠子简朴了一些,不过却是养耳朵的好东西,你且先带着,等三天之后好得差不多了阿兄再给你换个更好的。”
随着银耳环穿过耳洞,骆时行隐隐感受到了银环的冰凉,戴好之后他晃了晃头。
耳朵上多了个东西的感觉有些奇怪,耳垂隐隐有了下坠拉扯的感觉,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便对着阿勒真绽开了一个笑容:“多谢阿兄。”
阿勒真又摸了摸他的头:“好了,让魏翁带着你去写地契吧,写完过来跟我一同用饭。”
骆时行十分开心,虽然过程略有些曲折,但地契总算是到手了啊!
魏思温带着骆时行去了他的值房,一边拿出公章一边叹了口气:“哎,也不知道带你来是对是错。”
骆时行知道对方在叹气什么,安慰对方说道:“有什么不对的?我还要谢谢魏翁呢,若不是魏翁,我也未必能够见到县令。”
魏思温摇头:“倒也不至于,以你的才华总会引起大令的注意的。”
骆时行笑了笑:“我之前忙着各种农活,就算再有才华没有施展的地方,也不可能为人所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