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待在房间,同时操控三个泥人,有条不紊地朝慕天昭所在的青云峰走去。
一路顺风顺水,除了路过红枫亭的时候。
走着走着,突然被东西绊了下,后面两个喊口号的泥人,一起摔倒在地,悠悠用领头泥人回头一瞧,是两块石头,不知是不是她没留意到的缘故。
悠悠操控两个小泥人慢吞吞站起来,继续行走,没多久又被绊倒。
夜深人静,风穿过树枝发出簌簌声响。
场面突然诡异起来。
悠悠盯着地面走,但时不时蹦出来的石头,还是把赶路的小泥人绊倒,连摔了好几跤。
赶到青云峰,除了手持枫叶的领头小泥人尚好,另两个灰头土脸,瞧着脏兮兮的,还有点儿可怜。
领头泥人放哨,另两个泥人互相帮助整理完后,三个小身影才趁着夜色,来到慕天昭的房间,从一扇半敞的窗户翻进室内。
慕天昭的房间一尘不染,陈设简单,书案上的卷轴、笔墨摆放得井井有条。
悠悠操控泥人绕过屏风,依次跃上床榻后,神识短暂退了出来,揉了揉透着倦意的眉眼。
比之前进步了许多,不过,时间久了依旧觉得疲倦。
闭目休息片刻,悠悠重新用神识控制泥人。
慕天昭的被子叠得很整洁,悠悠卯足力气,把被子弄乱,以免慕天昭发现不了她的存在,万事俱备后,她静静待在房内等待。
原著里,这几日正是慕天昭心情阴沉之际。
他幼时家中被魔修灭门的那天,就是十几年前的明日,那场灭门是困扰慕天昭多年的心魔。平日尚好,临近亲人的忌日,慕天昭心情低落到极致,总是修行到精疲力尽的深夜才回房。
这种时候,看到擅闯房间、卧在他床上喜笑颜开的路杳,怒意可想而知。
悠悠百无聊赖地托着脸腮,子时过了,慕天昭还未回来。
倦意席卷而来,悠悠让三个泥人挨在一起,努力打起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地一声开了。
慕天昭推开门,裹着浓郁的夜色踏入室内,房内光线昏暗,衬得他素来温润的脸庞,有些苍白阴郁。
他一手撑着门扉,浅色眼眸微微一闭,脑海中便浮现出刀光剑影,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与狰狞的笑声。
凡他肉眼所见的鲜活,皆被黑暗的魔气吞噬干净。
慕天昭打了个寒战,睁开眼,额头冷汗涔涔。
清醒过后,他长呼了口气,关门朝室内走去,忽而他神色一凝,手中君雪剑翻转。
剑身寒光闪烁,落在青竹图案的屏风上。
床上,有陌生的气息。
慕天昭眼眸微眯了眯,缓步靠近,修长身影绕过屏风时,他目光未至,剑已袭向床间。
然而这一剑,却扑了个空。
他的床上被子乱糟糟的,压根没有人,只有......三个挨蹭在一起的小泥人。
它们蹲坐在床中央,看起来昏昏欲睡,一个个脑袋不住往下沉,又挣扎着努力抬起,在一片寂静中,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最后在慕天昭的注视下,东倒西歪,齐齐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呼呼大睡。
慕天昭眉梢微挑,收了剑,目光打量着几个鸠占鹊巢的泥人。
苍越长老之前在宗内宣扬,路杳半天学会了泥人替身术,想来,就是面前几个小东西了。
瞧着模样相差无几,只是中间抱着片枫叶睡觉的那个,脸蛋更为圆润,腮帮涨鼓鼓的,一幅憨态可掬的模样。
它侧卧着,微蜷着小身子。
听闻灵泥极有弹性,慕天昭手指轻落在上面,发现确实如此。
迷迷糊糊感觉脸颊被戳了下,在自己房间,眼睛已半闭的悠悠,意识清醒了些。
顷刻,在慕天昭眼皮底下的泥人,微动了动,揉着眼起来,仰头看到他的那刻,室内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我、我来给师兄暖床,师兄......”
排练许久,关键时刻卡了壳。
尤其是,半梦半醒的悠悠,没法聚精会神操控其他两个泥人。
仅剩孤身一个战斗的红枫小泥人,在少年浅眸注视下,小声地说了句:“师兄欢喜吗。”
话落,担心被一巴掌拍扁的悠悠,控制泥人往后挪了步,小心翼翼看向床边。
慕天昭看着歪头瞅他的小泥人,不知不觉,眉间的阴郁消散开来。
青衣少年但笑不语。
悠悠忐忑起来,这时候,脑海中,系统敷衍地“叮”了声。
听到这声音,悠悠如释重负,整个人一下精神起来,另两个泥人也活了般,纷纷爬起来。
“师兄勤苦,修行到深夜才归,近日天冷,担心师兄回来床铺太冷,我特意过来帮师兄铺被子暖床,如今师兄回来,我便告辞了。”领头小泥人边说边朝床边走。
紧跟它身后的两个,应声附和。
“是啊是啊,”
“师妹告辞了。”
它们热热闹闹地要走,可惜还没跳下床,就被拦住。
悠悠心里一咯噔,直呼不妙,表面稳着操控为首的泥人,仰起头,眨眼无辜道:“都是师兄妹,不必言......”
“谢”字没出口,它小脑袋被少年指尖轻弹了下,清润的嗓音响起。
“不可有下次。”
悠悠暗吐了吐舌头,操控泥人们捂着脑袋,飞快从床边跃下,灰溜溜地翻出窗。
待它们消失在窗前,室内突然变得过于宁静。
慕天昭收回视线,几许,从床间捻起一片被遗落的枫叶。
深红颜色映入少年浅眸,灯火照耀下,有些灼目。
他嘴角微弯了弯。
*
替身小泥人平安归来,悠悠将它们放好后,上床休息。
刚一闭眼,系统的声音响起。
悠悠:“......”就是天大的任务,她也要睡了!
好在不是任务,系统提醒道:“情节发生改变,请尽快修补。”
原著里,顾赦在宗内大比中大放光彩,自然不会再屈居于一个外门弟子的头衔,大比结束后,就成为了苍越长老的亲传弟子。
不过苍越收他为徒,其实还是为了路杳。
路杳惨败于顾赦之手,苍越想通过收徒,让路杳整日面对给予她重击的顾赦,时时刻刻记住那份耻辱,从此奋发图强。
苍越算盘打得啪啪响,然而,路杳压根没被激励。
她因顾赦丢尽颜面,得知对方变成师弟的那刻,想的不是如何变强打败,而是往后顾赦在她眼皮底下,作为师姐,正好名正言顺收拾他。
事实上确实如此。
刚开始,路杳仗着少宗主与师姐的身份,对顾赦各种栽赃陷害,冷眼折磨,飞扬跋扈到极致。
等出宗后,才一下焉了。
悠悠闭目沉思,原著许多剧情,都以顾赦与路杳是师姐师弟关系为基础,若这前提发生改变,后面的情节就难了。
如今大比中,顾赦尚未展露实力便销声匿迹,至今仍是外门弟子,得让苍越收他为徒才行。
几经思索,想好对策后,悠悠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晌午,悠悠起床整理了番,前往苍越住处。
苍越洞府外,立着一个新竖不久的石碑,上面刻着:“第一千零五届宗内大比榜首路杳之师,苍越府。”
悠悠站在碑前,沉默了半晌。
师父,大可不必。
临近冬日,天气越发冷,苍越洞府内却十分温暖,桃花灼灼,一幅春暖花开的景象。
苍越正收集桃花酿酒,听到动静,回头一脸稀罕。
这些天,路杳前所未有的勤苦,隔三差五,就派来小泥人向他请教法术相关,今天竟然真身来了。
“何事?”
悠悠蹲在地上,边帮他拾起桃花,边试探性道:“师父,你有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打算。”
苍越道:“以前有,不过自从......”
自从摊上路杳,就再没有这方面的念头,一个徒弟够可怕了,再来一个不得要他老命?
“好端端的,问这事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一人在旭日峰太孤零了,每日修行练习,连个对手都没有,想着要不......”
悠悠眨了眨眼,“要不师父再收个徒弟。”
苍越不知想到什么,一下警觉起来,眯眼道:“那收谁呢?”
“顾赦......”
“不行!”苍越吹胡子瞪眼,“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提他,那小子给你灌什么**汤!不收!”
悠悠道:“师父收他做徒弟,不会后悔的。”
原著后期,修仙界与灵魔界大战,诸多大能者战死陨落,苍越却能每次安然无恙,就是顾赦念及当年一点师徒之情的缘故。
“不收不收,”苍越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他若搬来旭日峰,你正好与他卿卿我我!”
悠悠愕然:“师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能误会什么,你和他的事,整个宗门都传遍了!”
悠悠解释道:“师父确实误会了,我不喜欢顾赦,这次让师父收他为徒,也是因为......”
顿了顿,悠悠摆出一脸的苦涩。
“因为想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来激励自己勿忘当日之耻。”
苍越皱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