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泛着血水的盆子换了一个又一个,谢琢的伤口终于被处理完毕。
老御医为谢琢包扎好伤口,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我再开一副药,让人注意他的体温。”
“若是发热……”他眼中闪过一抹难色,无奈道:“便再寻个厉害的大夫吧。”
这谢小侯爷身上的伤势严重至极,更是有油尽灯枯之像,便是他也不敢肯定这人能熬过来这一劫。
简行之点了点头,淡淡开口:“多谢,去休息吧。”
待人走后,简行之回眸看着安静躺着的少年,眸中水意终于流淌。
指尖拂过少年皲裂的唇瓣,简行之抿了一口水,轻轻的哺到他的唇间,让那干枯至极的唇瓣恢复了一丝水意。
然而,那一抹鲜艳至极的血色,却是怎么都无法浮现。
“谢琢啊……”一声深深地叹息在房中响起,纱布上有一丝晶莹的泪珠渗入。
谢琢睡了一个自进天牢以后最好的觉。
没有老鼠,没有那些讨厌的虫子,偶尔还有一抹清凉进入口中让他熨帖至极。
这种过于舒服的感觉让他有些沉迷,恨不得一睡不起。
然而,耳边却是总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让他烦不胜烦。
在那人再次在他耳中絮叨什么的时候,谢琢终于有些不耐的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吐出一个字。
简行之在见到床上之人睁开双眸的瞬间,眸中闪过一道惊喜无比的光芒,连带着那张憔悴至极的脸庞都出现了一丝喜色。
“阿琢?”
谢琢无力的抬了抬手,简行之见他唇瓣蠕动,连忙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唇边:“你说,我在听。”
“你好吵。”努力了半晌,谢琢终于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呼,痛快了。
眼见着男人因他的话一僵,谢琢出了一口气,大有大仇得报的感慨。
他以为简行之被他气到了,却不知简行之此刻已经惊喜的无以复加。
这已经是谢琢昏迷的第三天了,这三天中他除了偶尔被哺进些参汤之外未进过半点水米。
简行之真怕他就这么撑不过来,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如今,听到谢琢说他,怎么能不惊喜。
他的阿琢听到了他的声音,醒来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照顾谢琢两三日的张神医也进来,身后还跟着他那个发育的有些急的孙子——简一。
“小侯爷醒了?”他在看到谢琢醒了之后也是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能治好!
谢琢有些疲惫的眨眨眼,低声调笑着道:“每次见您,都没有好事。”
上次是简行之被老皇帝用刑,这次是他。
老神医一怔,随即笑道:“老夫也希望天下之人都不要用到我才好。”
说罢,他坐在床头为谢琢把脉。
安静了片刻,他叹了口气:“如今危险时期倒是已经过去了,只需要好好将养就是了。”
但是,小侯爷经此一疫,寿数有碍是一定的了。
只希望,他能将那些亏空给补回来罢。
“您那是什么表情?我能活着都已经是幸事了,不必再想些有的没的。”谢琢不走心的安慰着张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