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提前去燕盛行宫避暑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整个皇宫都因为这一道旨意而忙碌起来,皇后的立政殿却与往日无甚区别,仍旧是一派的宁静祥和的景象。
“娘娘,咱们当真不跟着陛下同去?”
赵皇后闷在寝宫无聊,今日又将十一皇子谢怡召到了身边,极有耐心的陪着他认字念书,倒是身旁伺候的大宫女兰茵有些看不过去,十足疑惑的出声。
皇帝这一走少说也是一两月功夫,皇后却半点随行的心思也没有,着实令人着急。
“恒儿要回京了,有什么好同他去的?”赵皇后笑了一声,摆手道,“左不过,是行宫里又添了批不知是谁贡上来的美人,陛下急着去瞧罢了。”
到了皇后这样的年纪,家世煊赫,膝下又有太子,皇帝要做些什么,也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又过了片刻功夫,外间有人来报,言道太医院楚院判到了。
还不到请平安脉的时候,赵皇后细细一思量便知是何事,令人将谢怡带了出去,这才吩咐传了人进来。
谢怡不高兴的撅了噘嘴,却还是爬下软塌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迈着小短腿走了。
赵皇后望着好些跟在谢怡身后鱼贯而出的宫女太监,眼底渗出些笑意来,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还是年纪小些好啊,至少……
“安分。”
楚院判进来时,殿中之人已然遣出去不少,剩下的皆是皇后心腹,他规矩的将药箱放下,并未拿脉,而是呈上了两张药方。
“娘娘,这是便是端王府这月余来真正的药方。”
赵皇后接过那薄薄的两张纸,一目十行的看了两眼,眼中露出些恍然的神色:“怪不得,端王那样一副破败身子,如今竟然起得来床,这方子上都是些虎狼之药,他也不怕虚不受补,弄出事情来。”
端王谢惟一向存在感稀薄,月余前身体有了些气色,这个月甚至进宫请了几次安,赵皇后原本并没放在心上。
若不是太子突然传信回京让留意端王府,她还察觉不出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有人偷换了太医院的脉案和药方。
给端王拿脉的太医不知何时收了银子还是旁的什么缘故,上报给太医院的药方仍旧以温补为主,暗地里却另有乾坤。
楚院判低着头,道:“这药方上的药量都仔细斟酌过,料想以端王殿下的身体,应能勉强支撑数月,在这数月间状况与常人相差不远,可在这之后若不加大药量,则会不如往昔……”
换言之,端王这是在透支以后的健康,精神了这几个月,以后会比从前还要虚弱许多。
赵皇后略懂些医理,却也不是十分精通,问道:“若是加大药量呢?”
楚院判言简意赅的道:“会损根基,恐年寿不永。”
“且,臣暗中查访此事时……”楚院判顿了一顿,才道,“发现太医院中还有一位姓郑的太医,也在查探。”
怕赵皇后不知此人是谁,他及时补充道:“郑太医是陈郡人士,与淮王同乡,亦常去淮王府上请脉。”
赵皇后还是此时此刻才知道,偌大棠京,除了她,竟然还有人一样地关心端王的近况。
只不过,淮王府与端王既无往来又无仇怨,暗中查探端王的病情做什么?
楚院判走后,赵皇后思索了一会,又吩咐道:“去把恒儿上次寄回来的信拿过来。”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大宫女兰茵急忙去找,将细致收到锦盒中的信笺拿了出来,双手奉到赵皇后手边。
“上次就瞧出来,这不像恒儿的字迹,叫你拿去给翰林院那学士认了,可有回信?”
赵皇后抚了扶信上凌乱的字迹,眸光幽深。她出身簪缨世族,自幼极善书法,接到来信之时一眼就瞧出来不对,但一时又有些想不通。
她与身处南疆的谢恒通信,走得是赵家的路子,直呈东宫驾前,被截获阻拦的可能性实在很低,就算真被人截到手里,也该写些别的。
而不是替那宫女讨要太子正妃的位子。
兰茵躬了躬身,道:“翰林院的几位学士都瞧过了,的确不是太子殿下的笔迹,也与东宫常用的那几位文书的笔迹比对过,并非代笔。”
赵皇后就很发愁的道:“难道真是那宫女恃宠而骄自己抢过来写的?恒儿就这么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