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微微皱眉,他是独子,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自然也不懂得陛下的纠结。
“之前从内帑中拿钱给夔王修王府,是因为我欠他的。”萧翌解释道,“当年我在秦州,被废帝看管的死死的,什么都不能做。是夔王用自己的钱打造兵器,买马买甲,联络各方,助我成事。”
沈嘉不知夔王居然有从龙之功,怪不得夔王在京中目中无人,就连萧翌也默许他任意妄为。
“那他为何要刺杀陛下,难道他想篡位吗?”沈嘉不解道。
“之前因废帝子嗣之死,我打了他一顿。”萧翌无奈道,“他记仇呗。”
沈嘉顿觉无语:“……就因为这?”
“夔王行事不可按常理推测。”萧翌说道,“不过说他有篡位之心,朕却不信。只要他今后不危及江山社稷,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陛下只关心江山社稷,不顾及自身安危吗?万一刺客刺中了您,万一您受伤了……”沈嘉说着说着,眼眶发红了。他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萧翌见他这般,心头有涌起了一丝异样。他想起那日,沈嘉问自己如何看待废帝和郭韶春之间断袖余桃。当时他就觉得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后来被蒋指挥使进来打断,他便放在一旁,未曾多想。
如今沈嘉又这样,令他心头酸酸甜甜。他看着沈嘉,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无所谓的说道:“郭韶春的花拳绣腿,根本伤不了我。”
“他还下了毒。”沈嘉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怎能任由夔王胡来?”
“长青担心我,我知卿忠心。”萧翌故作不知的说道。
但他知道,这不只是忠心。他实在不敢看沈嘉的眼睛,他懂得长青眼中的深情,却无法回应。
第27章帝台春(一)
不久后,郭韶春和其余犯人被锦衣卫秘密处死,皇帝也按契约,将郭韶春葬于废帝陵侧。遇刺之事悄无声息的处理完了,甚至很多朝臣都不知道陛下曾经历过刺杀,还当前两日锦衣卫抽风整顿商铺饭馆。
当然,程阁老等重臣略有怀疑,不过陛下摆明了要瞒着,他们都是老滑头了,不该打听的绝对不会去问。
沈嘉自然也不会对外乱讲,他查完案子后也没闲着,又被师傅程阁老拉着进行土改。一天到晚跑去田里考察,丈量土地,忙得不亦乐乎。
至于试药,范大夫看沈嘉最近忙碌,之前的余毒还没排干净,便强硬的停了,打算过一两月再试。
一切都以回归正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夔王愈发低调,伤好后也不出门,招了一群歌姬在家饮酒作乐,不理会外间世事。
夔王不问世事,可事情却找上了夔王。沈嘉不得不怀疑自己和夔王可能八字不合,为什么他去丈量个土地,恰巧碰上了夔王家的地。而且家丁蛮横,不让官府的人丈量。
户部官员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之前很多王公勋戚也曾阻止。这些王公贵族们,都曾利用特权,大量占夺土地,且拒不纳税。现在他们心虚,怎么可能让户部的官员来丈量?
于是漫长的拉锯战展开了,有些人最后服软,有些人还在和户部的人磨叽,有些甚至想贿赂官员,放过他们家。但这些人最多软磨硬泡,可夔王的家丁不同,直接强来。他们抄起斧头木棍等工具,挥舞着想赶走沈嘉等人。
沈嘉从没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其他人都害怕被误伤,躲得远远的。沈嘉直接上前,想和那些人论理。
“此乃皇令,诏令已下各地州县,由不得你们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