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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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塔看向车窗外。
暗精灵的数量只有十几，穿得破破烂烂，其中有跛了脚的伤患，和瘦弱的女性，甚至还有孩童。
他们在被驱逐后，似乎一直都过的很辛苦。
洛塔看着这些暗精灵们，不禁心生疑惑：
这样一支狼狈又散乱的队伍，真的值得让骑士团戒备至此吗？
就在下一秒。
这十几名暗精灵的速度突然变快了，他们如同风一样直扑车队而来。
那位瘦弱的女性一跃而起，再落下时已经踏上了骑士的马背，拎起短鞭从后方勒住了骑士的脖子。
洛塔：“……”
卧槽。
还好骑士反应足够快，在脖子被勒住之前，提剑斩断了鞭子。他身旁的同伴也立即出剑，朝凶悍的暗精灵刺去，将她赶下了马。
解决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之后，骑士团很快就整理好阵容，开始了对暗精灵的反击。
这一仗打得不太容易。
暗精灵擅长近战，善于使用短鞭和匕首之类的武器，在打斗中凶猛迅捷，招招狠辣。
他们自身的身体素质也比人类强大许多，可举千钧巨石。跑起来时比矫健的骏马更快，可一日之间穿过整片山野。
还好，这次遇上的暗精灵的数量不多。
而保护着神殿车架的，又是总殿的骑士团。
能进入总殿骑士团的骑士们，每一个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纵然是面对暗精灵，也有与之一战的力量。
没过多久，挂着伤的骑士团团长，就回到了那座位于车队中心，被八匹马拖着的，小房子一样的橡木鎏金马车旁边。
“圣子殿下，圣女殿下。暗精灵一共十三人，我们击杀了十二人，剩下的那个跑了。”
团长说道：“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我们的马匹恐怕追不上暗精灵的速度。”
卢修斯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了。你找副团长换个班，先休息吧。”
他没有提及该如何处理那个逃跑的暗精灵。
暗精灵有着记仇的特点。
记仇意味着报复性很强，今天放跑了其中一个，来日，这一个暗精灵必会再次出现，狠狠咬你一口。
对付他们，理应斩草除根，防止后患。
道理大家都懂。
但没办法。
追不上就是追不上。
洛塔看着卢修斯，问道：“别的黑暗种族，也像这样难缠吗？”
卢修斯回答道：“不一定。”
天色有些暗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伸手去碰了下小桌子上摆着的灯。
下一刻，玻璃罩后的神灯石散发出明亮而不刺眼的橘色光芒，照亮了马车内部。
木头打造的墙壁上，一直挂着用以御寒的特殊布料。此时神灯石一亮，布料吸进了光，显现出浅金色的繁复花纹来。
原本色彩和装饰极为单调的马车内部，顿时显得漂亮了起来。
但最漂亮的，还是洛塔对面的人。
圣子的白皙面庞被温暖的橘光映着，洗去了几分的清冷，原本总带着虚假笑意的眉眼中，那一两分凉薄被悉数映成了温柔。
他那头柔软的金色发丝，也显得愈发明灿。
他原本就是温和俊美的长相，笑起来比不笑时好看。在这温暖的灯下时，也比在肃杀严寒的冰天雪地里时更具美感。
卢修斯一边摆弄着神灯石调整亮度。
一边说道：“黑暗种族各有不同。”
“血族严肃刻板，喜欢端贵族架子，又爱面子，他们很少会去做死缠烂打的事情。”
洛塔：“……”
还是和九千年前一个样子啊。
卢修斯继续道：“兽人又要分很多类，狼人、哥布林、猪人……不过大体上可以形容为野蛮，兽性难改。”
“亡灵族则是比较特殊。”卢修斯说：“他们从生灵死亡时所带有的强烈执念中诞生。因为这份执念，他们比所有的种族都要偏执极端。”
“如果要论难缠，亡灵族远远胜于暗精灵。”
洛塔点了点头。
确实，偏执的个体是很可怕的。
卢修斯说：“剩下的恶魔一族，不太好总结，他们很复杂。”
洛塔愣了一下，重复道：“复杂？”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
卢修斯轻轻颔首。
“我和很多恶魔打过交道。”他说：“有无耻的卑鄙小人，也有行事磊落的忠厚之人，有残暴恶毒之人，也有嘴硬心软之人……”
“像人类一样，复杂多样，好坏难定。只是受种族血脉影响，恶魔之中偏于负面的个体要更多一点。”
洛塔沉默了半晌。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听到很糟糕的评价的，譬如邪恶、凶狠之类的。
但没想到，这份评价公正又全面。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洛塔还是觉得——糟透了。
这份糟糕感源于坐在她面前的人。
光明神殿的圣子，卢修斯。
相识几日以来，洛塔已经见识了他的目光，他的智慧，他的手腕，他的胸怀……最要命的是，他目前所展现出来的，也许还只是冰山一角。
有着二代魔神希瑞亚那样的愚蠢领导者，又有着光明圣子卢修斯这样的深不可测的敌人。
恶魔一族是真的惨。
※
大约一个月后。
圣城已经近在眼前。
白色城墙绵延铺展，在辽阔的平原沃土上，圈出了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城池。
洛塔扒着车窗往外面看。
时隔九千年，圣城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样子。但还是原来的位置，白色城墙的风格也依旧如故。
恶魔们总是将这座城墙比作围栏，被围起来的圣城，则被叫作“光明神的狗圈”。
卢修斯忽然道：“笑什么？”
洛塔：“……”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