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兰花会为期三日,在短暂慌乱后,继续热热闹闹举办下去。
唯一损失重大的是南风楼,画舫被烧毁,老鸨只能自认倒霉,退出花会,带着一干男倌上了岸。
危野在火场里救了老鸨一命,一行人被邀到楼里做了贵客。
三人衣服都湿透了,湘兰河里走一遭,再被秋夜的凉风一吹,亟需一场热水浴,尤其是蓝云,他既不会游泳、又不会武功,冻得直打哆嗦。
洗完澡,危野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先去看了蓝云。
001很不喜欢这个新出现的任务目标,他说:这小子肯定是黑心肠,明明仇恨值那么高,还对你笑那么甜,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危野耸耸肩,“我很包容的,不然怎么办,不要这一片了?”
001的话憋了回去。
没办法,谁叫他的碎片太多样性呢。
进门时,蓝云已经换好了新衣裳,正在擦拭自己那些复杂漂亮的银饰,擦拭完往身上穿戴。见危野进来,眨着眼道:“恩公,吓死我了。”
“别怕,已经没事了。”危野在桌旁坐下,温声问:“你怎么会想到跳下去?”
他笑容柔和,声音温润,但没有靠近蓝云,谨守着交往的安全距离。
倒是蓝云从床上坐起来,坐到了他身边,他说:“我担心恩公。”
危野轻轻笑道:“如果我死了,你岂不是可以省下还债的钱了?”
“那怎么行呢,不行的。”蓝云慢吞吞地道:“我不想让、恩公出事。”
看起来真是个朴实的好孩子。危野心想这也是个演技派啊。
老鸨拿来的衣服当然是中原人的样式,蓝云手长脚长,穿起来同样好看。
他仍把银饰挂在身上,走动间叮叮当当看起来有趣。
危野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带着一只蛇样的银手镯,雕刻精美,蜿蜒攀爬的蛇尾没入衣袖中。
“恩公觉得好看吗?”蓝云抬起手腕。
蛇眼是两颗猩红的宝石,这样艳丽的首饰并不显女气,反而透出一种莫名的诡谲。
笑眯眯的娃娃脸又融化了这种古怪感,似乎毫无危险性。
“……好看。”危野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蓝云仔细地想了一会儿,半天才回:“二十,还有一个月,二十一。”
“我比你大三岁而已。”危野随意道:“你不用叫我恩公,听起来怪怪的。”
蓝云乖乖点头。
危野刚从蓝云房间里出来,就看见宗夏等在外边。
他抱胸倚在门口的栏杆上,看着危野的目光有些不爽,“这小子来路不明,你该不是瞧上他的样貌了吧?”
危野诧异地上下打量他,那种专注的目光让宗夏不自觉站直些许,“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看你穿的衣服挺不错的,审美应该正常。”危野忽然笑了起来,他慢悠悠走过去,“你瞧瞧我。”
桃花般的面容晃在眼前,柔软的唇瓣嫣红含笑。宗夏眼神微闪,“瞧你什么?”
“你瞧瞧我这张脸呀。”危野唇角弯弯,“我天天照镜子都能看到自己的脸,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美色所迷?”
近距离跟他对视,这一瞬间宗夏说不出反驳的话。他身体仍倚在栏杆上不动,目光却情不自禁移开了,“你心里知道警惕就好。”
*
宗夏去了丐帮在淮邑的分舵,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让他们下河探查。
花会是夜里的活动,此时天光大亮,河上的花船安静下来,水面波光粼粼,仿佛昨夜凶险没发生过一般。
危野站在河边观望着,没一会儿,一具尸体就被打捞上来,手里紧攥着一只匕首,双目圆睁,死相扭曲。
这是七星阁的第五波杀手。
又等了些时间,潜在水底的丐帮弟子上了岸,汇报道:“启禀帮主,那艘船是被人故意浇了火油才烧起来的。”
“昨晚他趁乱袭击我,把我拖到了水底。”危野轻声说:“是我运气好,划破了他的气囊,仗着水性好才胜了他。”
言下之意,单凭身手,第五个杀手他已经应付不了了,更不要说接下来的危险。
“七星阁为了杀我,可真没少耗费力气。”危野笑了笑,“可惜我还能蹦跶一段时间。”
那丐帮弟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惊讶于他的镇静和豁然,反而是宗夏气势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