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韶转过身体,两只手虚虚扶着江迟的腰,她的声音已是带了丝紧张:“你要早点和我说啊。”
上午开家长会时,她就发现江迟蔫蔫的,但她以为是受这次成绩的影响,没往生理期这方面想。
江迟故意作了:“和你说干嘛?你就知道气我。”
她有点无理取闹了:“我都知道你生理期在哪天,你却不知道我的。”
“还说是朋友呢,我看就是我单方面的朋友。”她又哼哼唧唧的:“哎啊,痛死我算了,本来就肚子痛,现在好了,哪儿都痛。”
秦思韶见她面色苍白,她在口袋里找出包纸巾,给江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我们先回教室。”秦思韶低声说:“上次你给我的红糖和姜糖还有很多,我给你泡点,要是还不舒服,我带你去医务室拿点药。”
江迟马上松开她,她变脸得好快:“好了,没事了,吓你的。”
她拉过秦思韶的手:“咱们去商店买冰棍吃吧。”
秦思韶盯着她看,不说话。
那双猫眼清澈又柔软,就像会说话似的。
江迟摸了摸头发,她笑:“我就是开个玩笑,回教室,回教室喝开水。”
两人回了教室,江迟往凳子上一坐,脑袋再往课桌上一搁,动都不愿意动一下了。
秦思韶给她打了一杯开水过来,加了红糖和姜糖,她把保温杯放在课桌上:“好了,你先喝点,现在好受没有?”
江迟闭着眼睛道:“没事,就是困,我眯一会。”
那股胀痛还没过去,偶尔痛上一阵,江迟想着上次大姨妈来时的场景,发现记不清了。
不过她一般是痛上两个小时,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江迟眯了一会儿,捏着鼻子把那杯红糖水喝完了,一杯热水下肚,再加上教室里有着暖气,她都觉得有点热了。
她靠在秦思韶身上,看了看黑板,小声说了几句话。
“那个谢寰羽长得好看吗?”
秦思韶没听明白:“这谁?”
“要和你一起努力学习,考同一个大学那个啊。”江迟的语气酸溜溜的:“就在刚才我闭目养神时,梦到你们竟然在一起了。”
秦思韶吓了一大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她飞快道:“不可能。”
江迟抬手在她头我做的梦,他肯定不安好心,到时你成绩不好了,他就不喜欢你了。”
秦思韶解释:“我不喜欢他,我都不认识他。”
江迟也没继续说了,上辈子的事情,她也不想带到这辈子来。
就算真谈过了,他们又没重生,更没记忆。
她这辈子看着秦思韶,督促她好好学习就行了。
下午,江迟的痛经终于过去了,除了不是很爱动,和平常没多大区别。
第八节课结束后,江迟就收拾好书包,和江平安一起回家。
外婆也在家,四个人坐在一起吃的饭。
饭后,江迟回书房看书,才做了一道题,外婆就进来了。
江迟连忙站起身,把椅子让了出来,热情地去拉外婆:“这里坐,外婆怎么不去看电视剧啊?”
以前江迟偶尔会抱怨家里的老人对她太啰嗦,又太严格了。
自从重生后,再次看到外婆和外公。
江迟就懂了,老人是看一次少一次的,她还可以活很多年,可他们呢?已是头发斑白,垂垂老矣。
江迟又想到上辈子外公外婆病死在国外,他们那么大年纪因为不放心女儿带着两个孩子出国,选择一起出去,到了异国他乡,语言文化不通,饮食和气候也不习惯。
结果,到死,他们都没能回来。
江迟还记得外婆死前拉着她的手说,等她长大了,希望她能够把她和外公的骨灰带回国,他们想安葬在国内。
江迟知道他们一点都不喜欢国外。
可为了孩子,还是假装很喜欢国外的生活。
“过来看看你。”外婆和蔼笑了笑:“你老师说你成绩下降了,我就想来问问你为什么下降呢?君灵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问什么她都不说。”
说起自己的女儿,外婆的表情更加温柔了:“这孩子从小要强,你性格也有点随她,我有时候真怕你们天天吵架。”
“舅妈哪里要强了,可温柔了。”江迟往外婆书的,争取以后把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二十。”
江迟算了算去年南城一中考入清华北大的学生人数,特长生和保送的,还有自己考进去的,好像是六十多个。
所以她以后只要不退步,是考得上的。
但是她还没和舅妈说。
外婆笑了笑:“她就是有了你们,性子才改了点,她以前啊。”
外婆的眼神隐隐透着怀念:“她可要强了,一定要争个第一才罢休,我记得高中她有次考了第二名,第一名就比她多三分,她跑到理发店,把一头留到腰的头发给剪了,说洗头发的时间可以记很多单词。”
她和丈夫对徐君灵要求没那么高,觉得孩子尽力就行了,偏偏,徐君灵不这样想。
江迟是经常听外婆说舅妈以前的事情的,外婆说起自己的女儿,特别骄傲。
就像舅妈在外面说起她和江平安一样,也是骄傲和疼爱的表情,满脸写着我家孩子最好。
江迟又拿了一颗草莓软糖放在外婆的手心,她抱着外婆的脖子撒娇:“外婆,我真没事,您和舅妈说,叫她别担心我,我一点都没受影响。”
她握着外婆的手:“好了,外婆去陪舅妈吧,就说我请你们吃糖,吃完了要是甜的话,记得让舅妈发个微信告诉我。”
外婆笑着摇摇头:“真没事?那我走了哦。”
“嗯,嗯,去看电视剧,可好看了,我同学的外婆都在看。”
外婆走了。
徐君灵站在门口,见江迟坐得端端正正的,正在做课外辅导书上的题目,她终是没有进来。
“妈,”看到徐美芝,徐君灵点了下头。
徐美芝摊开手,手心是两颗草莓软糖,她笑:“阿迟请你吃糖,问你糖甜不甜?”
徐君灵愣住,她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
徐美芝问她:“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君灵摇了摇头:“没事。”
徐美芝拉过女儿的手,把那两颗软糖放在她的手心:“阿迟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和她有矛盾,你就和她沟通下,她又不是听不进去话。”
徐君灵沉默,她紧紧攥着那两颗软糖,良久才开口:“就是觉得孩子大了,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两个孩子还小,也不敢揠苗助长,只敢一步一步教育。
可自从两个孩子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后,都变得懂事了。
徐美芝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懂事不是好事吗?你就能够少操心了,以后你可以去干你自己想干的事业。”
徐君灵陷入深深怀疑自我中:“我都五十岁了。”
徐美芝眼神慈爱:“五十也不晚,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以后也有自己的生活,你还打算一辈子守着他们两个啊,既然懂事了,以后就少操心他们,把时间放在自己身上。”
徐君灵用力点了下头:“好。”
“陪妈去看电视,阿迟说她同学家里的老人都爱看这个电视剧。”
十一月底的时候,南城一中举办了校运会,为期两天,等运动会结束,就是第三次月考。
成绩出来,讲完试卷,已是到了十二月六号了。
离圣诞节还有差不多二十天,然而,学习里圣诞节氛围却渐渐浓郁起来,因为学校里织围巾的人多了。
织围巾的大部分是女生,也有少部分的男生,学校附近店铺的毛线总是断货,老板刚进了货,一天不到就卖完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每天温度在十度以下,至于太阳。
江迟发现自己已是快一个月没见过太阳了。
江迟看了下未来半个月的天气预报,二十一号那天南城有小雪,温度在零下三度左右,后面两天都是雨夹雪。
她缩了缩脖子,拽了拽脖子上松松垮垮戴着的围巾,太热了。
她把围巾拽了下来,放在腿上。
江迟想了想前世这个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是那么真切了,她应该在医院。
江平安在医院抢救了好几个月才醒过来,今年的春节,她和舅妈也是在医院度过的,后来呢。
后来江平安恢复得不错,可以坐轮椅时,他们没多久就一起出国了。
她走的突然,给赵长宁和苏半夏发了微信,就断了一切联系方式。
她也没和秦思韶告别。
为什么不告别?
江迟想,可能是江平安跳楼后的几天,她来学校收拾两人的书包,秦思韶问她去哪里?
她说不知道。
秦思韶那个眼神特别难过。
她还说她可以照顾她,保护她。
她们吵了一架。
江迟自嘲笑了笑,十五岁女孩的承诺,其实她没当真。
她们那时候太小了。
她偏了偏头看秦思韶,秦思韶正在写试卷,她身上穿着冬季校服,露出的脖颈白皙修长,嫩生生的,特别好看。
江迟看了好几眼,她垂头了,看两人脚上穿着的鞋子。
一天后,江迟在家里收到了一个大快递,快递箱是江平安抱进来的,他都做好他抱不动的准备了,真一抱起来,这个箱子看起来大,还是挺轻便的。
“买了些什么?”江平安把快递箱放在江迟的房间,他搓了搓手:“外面冷死了。”
“不告诉你。”江迟拿了把剪刀在拆箱子了。
江平安凑过去后,他一眼就看到两根很长很粗的筷子:“吃火锅啊。”
江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眼瞎吗?没见过你班上同学织围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