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泽进了自己房间之后,就让人给他送来热水洗澡。
在外面办事风尘仆仆,他也要洗个澡。
洗澡的时候,谢诚泽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为。
他对那个小混混,会不会太凶了?这人会不会怕他?他直接说看上了这人,会不会做得太过分惹人厌恶?
想到这里,谢诚泽又黑了脸。
他在抓这个混混回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开始的时候,要给这个混混一些教训——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只有让他知道害怕,才能让他听话。
他刚才只是按照计划行事,何必担心?
至于他直接说看上了这人,这不是应该的?整个京城,谁不知道他谢诚泽做事向来随心所欲?
简单收拾了一下,谢诚泽换上华丽的衣服进了皇宫,给皇帝请安。
今上好华服,好美酒,爱美色……他喜欢一切美丽的,让他愉悦的东西。
谢诚泽能得到他的喜爱,跟谢诚泽本身的手腕有关,也跟谢诚泽长得好有关。
皇宫的太监大多其貌不扬干干瘦瘦,身上还有味道,谢诚泽当真是其中一股清流。
谢诚泽这次出去,是因为有官员贪污,他特地跑了一趟,寻找证据。
不过很显然,今上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问谢诚泽有没有品尝到什么美食,亦或者看到什么神奇之物。
“陛下,奴婢这次去的地儿离京城不远,那儿的好东西,早就已经献给陛下了,不过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谢诚泽笑起来。
“给我说说。”今上道。
谢诚泽就开始说一些坊间八卦。
比如有一户人家的少爷喜欢上一个小姐,偷偷摸进去结果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被一群丫鬟压着打。
又比如有一个恶人,shā • rén之后设了一个巧妙的局嫁祸他人,结果又官员抽丝剥茧找出真凶。
谢诚泽说的都是好玩,但又绝不会引起今上不满的事情,还说得生动有趣,让今上听得意犹未尽。
谢诚泽今年二十六,他十二岁进宫,已经在皇宫待了整整十四年,对这个皇帝,他足够了解。
这位皇帝年幼登基,所有人都顺着他,没有人敢指责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错了倒霉的也是身边人,所以哪怕他现在已经四十来岁,他依然是一个大号的幼儿。
随心所欲,没有规则。
谢诚泽甚至庆幸,自己来到这位皇帝身边的时候,这位皇帝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要知道,今上年少时对太监的身体很感兴趣,曾经折腾死好几个太监,还曾亲眼看普通人是怎么变成太监的。
终于哄好这位皇帝,谢诚泽带着满身疲惫离开皇宫。
他最初的时候,想要杀了这个皇帝,但他很快就发现,皇室其他人,并没有比这个皇帝好到哪里去。
有些人甚至更可怕,更残酷。
这大燕的那些贵族,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哪怕是他出生的家族王家。
在豫州,三分之一的土地属于王家,以前,每次发生天灾,都是王家的狂欢,因为他们可以低价买入许许多多的土地。
朝中官员去豫州任职,处处都要听王家的,税收也要给王家一份。
而王家子弟犯罪,随随便便就能找人替罪!
更可笑的是,相比于别的大世家,王家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王家的佃农不太会饿死,去年豫州发生旱灾,王家还免了佃农地租。
此外,他大伯人还不错。他在官场上接触过他爷爷,乃至他父亲,那两人是他完全不想相认的。
回到自己住处,谢诚泽刚进去,就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太监过来行礼:“干爹。”
谢诚泽今年二十六,但他男生女相天生显小,走去外面,即便说自己只有十七八岁,别人也是信的。
但他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喊“干爹”,脸色都不变一下,带着这人就往自己的书房走。
谢诚泽得势已经八年,八年间,他收了很多干儿子。
这些干儿子有太监,也有身体健全的,不少年纪比他大。
“说吧。”进了书房,谢诚泽坐在那张红木椅上,声音尖利。
那太监便用差不多的声音说起来,说这些日子,京城还有皇宫发生的事情。
今上并不是一个念旧情的人,事实上他喜欢尝试各种新玩意儿,谁让他高兴了,他就提拔谁。
谢诚泽想要圣宠不衰,不该长时间离开他,以免被人趁虚而入,但要让谢诚泽日日与他一起,谢诚泽却也受不了。
他会时不时离开几天,这种时候,就要有人帮他关注今上的动向。
这人说了许多,还提到许多朝堂上的事情:“干爹,江南去年冬天遭了雪灾,冻死许多人,开春又出了瘟疫……齐王下了令屠城。”
“嗯。”谢诚泽淡淡地应了一声。
据他所知,很多地方都有人不满,只是迄今为止,尚没有能动摇这个王朝的力量出现。
而他能做的也少,最多就是清理掉京城周边一些鱼肉百姓的官员。
再远,他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