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惊蛰还是不懂,但它却敏锐地感觉到什么,伸过脑袋蹭蹭他,舔舔他:我蹭你了,不要难过了人类。
“我没有难过。这一次我不同意,因为猫头鹰并不想被人类豢养,我本人也不愿意。”他对惊蛰说,“如果哪一天你真的遇上一个愿意和你做朋友的动物,你可以和它成为朋友。”
惊蛰似懂非懂,此时楼板上又响起老鼠爬过的声音,它眼睛瞪圆了,耳朵动了动,咻一下就跑出去。
“像小孩儿一样。”很容易受到打击,也很容易恢复,比大人坚强多了,也勇敢多了。
第二天安以农换好衣服,带着参加婚礼的礼金坐上小舅的车,惊蛰没来,怕吓着人。
大舅在县城里的一个中档酒店酒店定了酒席,因为他们这些年也没在国内生活,所以请的人也就是亲戚和以前老邻居,全部加起来都不到十桌。
大概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得不和另外一家结婚的摆在一个大厅里,左右分开。新娘的家人看上去不太高兴,这样的情况是没法请司仪热场的,婚礼就会显得有点冷清。
婚礼上安以农第一次见到原主的大舅一家,老实说,除了大表哥突然成了变异者有些骄傲,夫妻两个看着都是文质彬彬的,笑容一直堆在脸上,说话客客气气,看着就很有见过世面的城里人的感觉。
不过到了他们真的过来打招呼的时候,安以农就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让人不舒服。
“妈,你怎么穿这身衣服?”这是大舅的第一句话,伴随着不认同的皱眉,“大朵的花看起来很落伍。”
“妈,我们给你买的衣服呢,那边最流行的。”这是舅妈的第一句话,不过她是笑着说的,虽然眼睛里没有笑意。
“衣服很好啊,或许因为我们国家不流行国外的流行,大舅大舅妈才会觉得格格不入?”安以农开口,他也是笑着的,笑意停在嘴角。
他是这个世界长大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流行过这样大朵的艳丽的花色,就是外婆正年轻的时候。这代表了外婆的‘美好回忆’,也是她认为的最高级审美。
换句话说,外婆希望自己以最好的形象出现在这里。
安以农突然露出的獠牙让大舅一家有些吃惊,记忆中这是一个不善言辞木讷的孩子,失去父母后尤其沉默。
大舅皱起眉,但是大舅妈比他更早一步走过来,笑眯眯地说:“楚洋都这么大啦,大学毕业了吗?现在做什么工作?”
“宠物美容师。”
舅妈笑容更真实了,她好心地劝他考研,最好考到国外去,趁着年轻多见见市面。然后喊来自己儿子,说以后多和表弟联系,兄弟之间要相互扶持,条件好的带条件差的。
要不是原主的记忆在,他差点就相信了呢。
“听说表哥是变异者?”安以农问。
“嗯。”大表哥本来不想理他,听到这句话却停下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特别容易饿,力气还变得很大。后来去美丽卡异能者协会测试,潜力是A。”
他看了安以农一眼:“你可能不太懂潜力A是什么意思。也是,华夏国的测试水平不太先进,什么研究、训练都跟不上,没有办法准确估算潜力,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
照例贬低国内一番,他接着说起有哪些名人被判断为潜力A,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安以农才知道国外的异能者十分高调。国内只有新闻上能看见的这些变异者,在国外都已经大战了五百回合,每天都在上演真实特效片。
而表哥说的那几个名人,基本都是二阶变异者,他们有过好几次反恐活动,经常上各种节目,受人追捧,在国内的一部分人群里很有名气。
“所以表哥你已经加入那个什么异能者协会了?这个工作潜力大,只是利益和风险都是捆绑销售,家里放心吗?”
回答不了的大表哥勉强笑一声:“我加入那是迟早的事。”
他想一想还是不高兴,又噎了安以农一句:“有风险也比给猫洗澡好。”说完就转开了,甚至没有和桌子上的长辈,他的亲奶奶打一声招呼。
外婆没有说什么,他们一年才见一次,能有什么感情?她就是伤心,也是伤心自己儿子不孝,扯不到儿媳和孙子身上。
倒是小舅妈忍不住说了一句‘奶奶还在这呢’。
“哎哟,看这孩子,从小就是这种马虎性子,对外人规矩,对着自己人就是这样冒失。”大舅妈说话真好听,没礼貌就是没礼貌,在她这里就成了‘自家人不用太规矩’。
“我看大表哥对他外公外婆很规矩啊,这么说他把外公外婆当外人?这不太好吧?”
安以农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吃完一顿回家,就非要来招惹他。
老人穿着自己觉得最好的衣服来参加宴会,还没开口就被嘲讽。心意被践踏也就算了,人也被无视。
外婆视大舅为骄傲,但在大舅这里,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的老母亲,是他的耻辱。
“洋洋,大人说话呢,小孩子别插嘴。”大姨拦住他,一边和旁边的人说,“这孩子心疼他外婆。我妹妹以前就是个孝顺人,孩子跟着爹妈学,也是个孝顺的。”
安以农知道这是大姨在护他,农村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传统,比如就算长辈做错了,晚辈也不能说,说了就是没礼貌。
“是我心直口快说快了,我就是好奇问问,表哥不想回答就算了。”他干脆利落地‘道歉’。
眼看着话题转向不对,大舅妈又来打圆场,说孩子一直很想念奶奶,同时感谢大家陪伴老母亲,说他们有心无力,实在外面事情太多离不开人。
大舅妈还一脸为难地说,其实他们特别羡慕弟弟能够陪伴在老人身边,很有安全感。他们在外面,最担心的就是老母亲的身体。四周围其他亲戚都似真似假夸他们孝顺。
“这容易啊,大哥你把妈接出去住几年不就好了?又全了孝心,又能陪伴老人,一举两得。你看嫂子不是做得挺好,父母都接国外去了,跟着学学。”大姨皮笑肉不笑道。
他们得了便宜卖乖的嘴脸似乎把大姨激怒了,结婚宴会这样的场所都忍不住说出来。要知道,在乡下地方,破坏别人婚礼和喜宴,那就是结死仇。
大舅一家僵硬在那里。